第210章 酒似鵝兒破殼黃
一《汴宋竹枝詞》[1]李於潢.詩
廉纖細雨不成珠,
終古寒煙鎖綠蕪;
髡[2]柳數行鴉萬點,
清明誰寫上河圖。
過了好大一會兒,老店主從裏屋抱出了一個長條的紅木盒子,打開了盒子是一個錦緞做得布袋,解開了絲錦繩係著的袋口,老店主便戴好手套,小心翼翼地從裏麵拿出一幅長卷出來。
老店主也不言語,隻是饒有斯文地做著這些動作。他炫耀般的瞅了紀緒和劉基一眼,便徐徐打開了手中的長卷,隻見:
“小溪旁邊的大路上一溜駱駝隊,遠遠的從東北方向汴京城走來,五匹毛驢負重累累,前麵的馬夫把領頭的牲畜趕向拐彎處的橋上,後麵的馱夫用馬鞭驅趕著向前走……”
紀緒驚叫起來,“《清明上河圖》!”
老店主捋髯而笑。
紀緒指著畫中的一群人道:“看,這支隊伍像是清明掃墓歸來的。”
劉基糾正說:“單憑清明二字,就說這隻隊伍是掃墓歸來是不妥的,我認為是接親娶妻活動的隊伍。”
老店主點頭表示讚同。
再看此畫:
“茶館邊的一家農舍飼養著兩頭牛,雖然就在附近發生了一件如此驚天動地的大事,但兩頭牛卻無動於衷,它們還是悠哉悠哉地反芻著;遠處田地裏的禾苗在茁壯成長著,農夫們正在為禾苗澆水施肥……”
二《柳園驛》李於潢.詩
此日登車始,長途路杳漫。
雲添鴉背重,雲裹馬蹄寒。
三人都緘默了,在聚精會神地欣賞著畫麵,生怕誰一出聲,就會驚嚇著畫麵上的人物似的:
“南邊一家,小兩口正在出行。他雇傭了兩頭牲口及馱夫,還有一個腳夫挑著他倆出行所需物品,徐徐向東南方向走去。
茶館前街道正對麵有一個酒家,因為不經營早點,所以才遲遲地撐起招攬顧客的旗幡。酒店就開在散裝貨運碼頭上,生意自然很興隆,隻是還不到飯點,所以店裏還沒有客人。
酒家與茶館之間的街道中間,有一個正在喊一位卜卦算命的先生,可能要他測算一下什麽事情:是婚姻、家庭還是生意?算卦先生聽到來了生意,輕快的腳步足可見他的喜悅之情。
往街裏邊看過去,包子店的掌櫃與一位挑擔買賣人正在談事情,仿佛能聽到他們的對話——明天還要點什麽油鹽醬醋和什麽時候結帳之類的話。”
三《柳園驛》李於潢.詩
古戍藏髡柳,危橋瀉急湍。
望中茅店近,鐙火出簷端。
老店主順著畫麵,從右向左徐徐展開著:
“再過去幾家店鋪,就是主幹道汴梁大道了。主幹道兩邊店鋪林立、車水馬龍。南邊緊靠深水港灣,就是這風水寶地的貨碼頭與貨運棧了。有好幾艘船隻停泊在港灣裏,依次裝卸著貨物。
在這一、二百年樹齡的大樹枝葉縫隙中,可以看到粗大的帆桅及繩索,也應是六、七十噸左右排水量的大船了。
碼頭上貨主正在清點要發往某地的貨物,碼頭掌櫃的在把運來的貨物堆碼起來,準備根據運貨地點遠近,適時安排裝卸。
幾個碼頭扛大包的正在把裝有糧食之類的麻袋扛下船;船倉裏有人正在翻倉倒櫃,似乎能聽到從船上傳出給人把麻袋上肩時的勞動號子聲。
站在貨棧前麵的船老大,像是剛吃過飯正要上船;半路中又遇見了一個熟人,心中記掛著趕路行船,但又不能怠慢了熟人;在急切中與之寒暄家常,最後抱拳行禮告辭;這時腳步早己轉向,急奔上船去的樣子己超然若現……”
紀緒真是越看越喜歡。
劉基問老店主說:“不知老先生想多少金相讓?”
老店主堅定地說:“一千五百金。”
劉基爽快地答複道:“一千五百兩銀子倒還可以接受……”
老店主打斷他的話說:“不,我說的是一千五百兩金子。”
劉基拉著紀緒出了門,在大門口商議起來。
劉基說:“這畫我看了,是真品,一千五百兩黃金也不算太貴。”
紀緒為難地說:“可是我朋友隻給了我一萬兩銀票[當時合計1250兩黃金],我也不知道他疏通的關係是否重要,是否可以借貸給他購買?”
其實,無論紀緒把謊撒的如何圓滿,都瞞不過劉基的眼睛,他知道紀緒買畫是為自己科考來疏通關係的,但他也不說破,轉而對紀緒說:“我們進去,就以一萬兩銀子購得,否則,我們再另尋它物如何?”
“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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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釋
[1]竹枝詞
竹枝詞是一種詩體,是由古代巴蜀間的民歌演變過來的。以“誌土風而詳習尚”為其主要特色,它往往於狀摹世態民情中,洋溢著鮮活的文化個性和濃厚的鄉土氣息。清代李於潢讀宋人孟元老的《東京夢華錄》一書,感歎古都開封的古今變化。遂采用書中軼事,輔以宋人及後賢著述,撰《汴宋竹枝詞》百首,集成上下兩卷。
張擇端的《清明上河圖》是把杜甫東京的都市生活真實地反映在畫麵上的一幅傑作,是我國藝苑中的瑰寶。畫幅中,各類人物,無不栩栩如生。但仍有許多民情風俗、曆史故事,畫麵上無法描繪。李於潢正是要用詩寫成一幅新的《清明上河圖》,以補原圖之不足。今人將《汴宋竹枝詞》與《清明上河圖》對照研究,可使我們對宋代京都的情況有更為深入的了解。
[2]髡(kūn):古代一種把頭發剃光的刑罰。此處指修剪樹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