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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5章 蝴蝶夢

  蝴蝶,翩翩的舞姿、斑斕的色彩和閑雅的風度,曆來受到文人墨客的青睞,因而成為他們借以傳情言誌的重要題材。


  “莊生曉夢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鵑”,詩人李商隱以蝴蝶抒發悲歡離合;“穿花蝴蝶深深見,點水蜻蜓款款飛”,杜甫用蝴蝶渲染恬靜自由的美好氛圍;“蝴蝶夢中家萬裏,杜鵑枝上月三更”,崔塗借蝴蝶傳達漂泊異鄉的遊子的痛苦和哀傷;“兒童急走追黃蝶,飛入菜花無處尋”,楊萬裏的詩句則描畫了兒童捕蝶的歡樂場麵和好奇好勝的神態。在曆代詠蝶詩人中,最有名的是宋代詩人謝逸,他做了三百首《蝴蝶詩》,被稱為“謝蝴蝶”。


  在中國文化中,蝴蝶是自由自在的象征,其源頭就是莊周夢蝶的故事《莊子.齊物論》:“昔者莊周夢為蝴蝶,栩栩然蝴蝶也,自喻適其誌與,不知周也。俄而覺,則蘧蘧然周也。不知周之夢為蝴蝶與,蝴蝶之夢為周與,周與蝴蝶,則必有分矣。此之謂物化。”


  莊周夢見自己變成了一隻蝴蝶,快樂而悠然地翩翩起舞,四處遨遊,根本不知道自己原來是莊周。醒來發現自己確實是莊周。莊子正是借蝴蝶這一意象來表達自己的哲學思想,希望人們的精神從緊張狀態下解放出來,過得輕鬆偷快,體現了他“萬物皆一”的宇宙觀和“物我兩忘”的人生追求。


  此後,“蝶夢”成為文人心靈的慰藉,他們借蝶夢來補償現實的願望,來緩解心理壓力。“蟬蛻塵埃外,蝶夢水雲鄉”[張孝祥《水調歌頭》],“水雲鄉”是隱者所居,詞人借此讚美了不同流合汙的高貴品質,也表達了曠達自適的心情;“八月蝴蝶來,雙雙西園草”[李白《長幹行》],蝴蝶常常成雙成對地飛舞在花叢中,雙飛蝶就成了恩愛夫妻的象征;“複此從鳳蝶,雙雙花上飛。寄語相知者,同心終莫違”[蕭綱《詠蛺蝶》],這是現存最早的表現愛情的蝴蝶詩,詩人借蝶寄言,希望有情人永結同心;“苒苒雙雙拂晝欄,佳人偷眼再三看”[徐夤《蝴蝶》],蝴蝶的雙飛,襯托了久居深閨不敢與外界接觸的佳人的孤獨。


  由於封建禮教對美好愛情的阻撓、破壞,不少男女為情獻身,長相依伴的雙蝶常被看作是他們的化身,我們自然而然地會想到梁祝故事。兩個深愛的人受到封建包辦婚姻的逼迫,死後雙雙化為蝴蝶。


  梁祝化蝶的故事一般認為是受了韓憑夫婦化蝶的影響,首見於晉代幹寶的《搜神記》:“宋大夫韓憑,娶妻美,宋康王奪之,憑自殺。妻陰腐其衣,與王登台,自投台下,左右攬之,著手化為蝴蝶。”


  梁祝“靈魂化蝶”的傳說,始見於宋末薛季宣《遊祝陵善權洞》詩:“蝶舞疑山魄,花開想玉顏。”


  到了明清,化蝶逐漸變成以梁祝為主體了。如馮夢龍編的《古今小說.李秀卿義結黃貞女》中就有梁祝合塚、化為飛舞彩蝶的情節,“忽然一聲響亮,地下裂開丈餘,英台從裂中跳下。眾人扯其衣服,如蟬脫一般,其衣片片而飛。再看那飛的衣服碎片,變成兩般花蝴蝶,傳說是二人精靈所化,紅者為梁山伯,黑者為祝英台。其塚到處有之,至今猶呼其名為梁山伯、祝英台也。”清代邵全彪的《祝英台小傳》中也有類似記載,“英台乃造梁墓前,失聲哭,地忽開裂,墮入塋中,繡裙綺襦,化蝶飛去”。


  梁山伯與祝英台化蝶雙飛的淒美傳說,一方麵表達了人們對梁祝的同情與祝願,一方麵反映了人們對自由愛情的向往與追求。


  在中國的文化中,有許多的蝴蝶。在封建專製社會暴力政治的壓迫下,這些蝴蝶雖然有美好的願望,但是卻並沒有力量去抗爭。他們隻有把希望寄托於另一個世界:夢中的世界、幻想中的世界、死後的世界。他們借助道家或佛家的理論,告訴自己死後的世界也許更美好。生活中種種的不滿足,他們都在另外的世界尋求補償。他們的心理能量不夠,不足以讓他們抗拒生活中的種種痛苦煩惱,於是他們借助宗教和幻想逃避現實,逃避這個醜惡的現實世界。


  在中國文人中,做蝴蝶夢的應該是大有人在的。這些人沒有心理力量將現實社會改變為理想社會,甚至沒有勇氣改變他們自己的命運,他們太脆弱了。


  蝴蝶也是中國人的一個夢境,夢的內容就是“人本來應該可以有的美好靈魂”。每當我聽到《梁祝》優美的旋律,我的憂傷就從心底湧出。希望我們能更勇敢些,不要讓靈魂離開,要讓這個世界因我們多一些真正的美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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