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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5章 月落烏啼霜滿天

  紀緒、張錦和杜十娘等人乘坐畫舫從杭州返程回揚州。畫舫航行得要慢一些,五百裏的路需要走兩天的行程。


  一《楓橋夜泊》張繼.詞


  月落烏啼霜滿天,

  江楓漁火對愁眠;

  姑蘇城外寒山寺,

  夜半鍾聲到客船。


  第一天的傍晚,畫舫到了平江[今蘇州]。


  吃過晚飯,張錦出了自己的房間。他來到甲板上抬頭西望,繁星滿幕的夜空中,隻有西側半邊明亮的上弦月早早地掛在了天上。岸上有一個吹簫的人,正在柳樹的花影下,悠揚地吹奏著思鄉之曲。


  張錦折回了自己客房,取了件長衣穿上,又讓程欣和他一起搬了架胡床放在甲板上。他躺在床上,仰麵長空,那綿綿的蕭聲不停地侵蝕著他的耳房,悠悠的曲調觸動了他的鄉愁,思鄉的淚兒止不住流淌了下來。


  紀緒在船艙裏尋了張錦好大一會兒,也不見他影子,便在船艙裏大喊:“九弟,你在哪兒?”


  張錦抹了把眼淚,回聲說:“在船板上乘涼呢。你也端個小幾來坐,我們可以閑話。”


  “好嘞!”紀緒應著,又搬了個小圓茶幾來到了甲板,靠胡床旁放下,說道:“今兒是六月六[1]‘曝曬節’,我們曬一曬心思,正得其時呢!”他搖動自己的折扇,坐下來消受這美好的月色。


  張錦道:“八哥,你過糊塗了?今天都六月初八了。”


  聽到張錦說話有些哽咽,紀緒關心地問道:“九弟,你怎麽了?”


  “我,有些想家了。”


  紀緒笑道:“這才出來半年,你就想家了。要是讀完這三年的書,你可不得哭成個淚人?”


  “八哥,我中午做了個夢,夢見我的哥哥被人害死,母親也一病不起……”


  “九弟呀,夢都是反的。你這是思鄉所致啊!”看到張錦又不做聲了,紀緒也明白,想家這事兒可真是不由人啊!便道,“九弟,我給你唱隻曲吧,是一首彝人歌曲,名字叫《踏鄉》,是我母親教我的。”


  “你母親是彝人嗎?”


  “是啊,令堂是白彝,我不是說過嘛,我倆算半個老鄉。因為呀,我母親也是大理人,說不定,往上數幾代,我倆還真是一家子呢!”


  “怎麽會~?你母親是白彝,我是白子,根本不是一個族群,哪來的一家子之說?”張錦又笑了,“好了,別套近乎了……你快唱吧……”


  二《踏鄉》莫C.哈古 詞曲 阿四龍組合 演唱

  [彝語]“啊……哦……去年我曾飄異國他鄉,如今我回到故鄉的懷抱。家中年邁老母已白發蒼蒼,鄰裏父老還是諄諄教導。家鄉千樹萬樹又花開,放眼望處心中感慨萬千……”


  新月要落下去了,照見岸邊人家的牆角影子,半明半隱。


  張錦的情緒略有好轉,他也隨著紀緒和唱了起來。


  [彝語]“從小青梅竹馬的玩伴,不知是否已婚嫁他鄉?無論走到哪裏鄉愁依舊,至親至愛的還是自己家鄉,無論走到哪裏,萬格之子的心依舊。我生歸故裏,魂亦歸故裏……”


  唱完了彝歌,張錦問:“你母親很漂亮吧!”


  “那當然!”紀緒又歎息道,“可惜母親早早地丟下了我,走了……母親走的時候,就要給我生小弟弟了,可惜呀……假如我是兄弟兩個該多好,那小弟一定也像九弟一樣乖巧……那我不管幹什麽事,都能放心大膽地去做……那可真是,有個兄弟萬事足啊……”


  張錦站起身來,從容地說道:“八哥的麵前不是有一個小弟弟了嘛!小弟侍候兄長一定不比親弟弟差,我也情願侍候八哥一輩子,就像八哥有一個親弟弟一樣!”


  紀緒看了一看張錦,笑道:“但九弟將來完成了學業,總要回家的,豈能跟隨八哥一輩子?”


  “八哥請放心,小弟我兄弟姊妹多,也不差我一個,我隨兄一輩子就是。”


  紀緒哈哈大笑:“九弟說話,倒像是三五歲的小孩子,就如同請兄吃塊糖……但小孩子請兄吃糖,完全也是真意,這我是知道的……”


  張錦想了一想,也隻是微微一笑。


  不知不覺已是半夜三更,新月已經墜落,整個天宇隻剩下一片灰蒙蒙的光影。樹上的棲烏大約是因為月落前後光線明暗的變化,被驚醒後發出幾聲啼鳴。


  月落夜深,繁霜暗凝。在幽暗的夜色中,對思鄉的人來說,內心倍感淒冷,張錦不由地拉緊了自己的長衫。


  一聲聲清脆的鍾聲傳到了船舫,打破了夜的靜謐。


  張錦驚奇地問:“這是什麽聲音?”


  “寺廟敲鍾呀!”


  “這裏的寺廟,半夜敲鍾嗎?”


  “是啊,這是從西邊一裏處的寒山寺發出的鍾聲。寒山寺建於梁代,唐初詩僧寒山曾住於此,因而得名。寒山寺從建寺開始便有半夜敲鍾的習慣,也叫‘無常鍾’或‘分夜鍾’。所以張繼的《楓橋夜泊》中說,‘夜半鍾聲到客船’就並不奇怪了。”


  張錦說:“八哥,今晚我倆也學學那張繼如何?”


  “學他什麽?”


  “‘江楓漁火對愁眠’呀!”張錦邊說邊往胡床一側移了移身子。


  紀緒笑道:“你這小床,如何睡得下我兩個人?我們還是回船艙睡吧!”


  “我不,我就要在這兒看星星,看漁火……”


  紀緒也隻好依了他。


  ————————————


  注釋

  [1]六月六


  農曆六月初六,在民間被稱為天貺節、翻經節、姑姑節、小白龍探母。這一天的傳統民俗活動主要有回娘家和曬蟲蟲等。


  天貺意為賜贈,天貺節起源於宋真宗趙恒。


  某年的六月六日,他聲稱上天賜給他天書,遂定是天為天貺節,還在泰山腳下的岱廟建造一座宏大的天貺殿。天貺節的民俗活動,雖然已漸漸被人們遺忘,但有些地方還有殘餘。江蘇北部,在這一天早晨全家老少都要一種用炒熟的麵粉攙和糖油製成的糕屑,有“六月六,吃了糕屑長了肉”的說法。認為吃了用麥粉和糖油做的麵食,對增強體質有益。有詩雲:“早市離家二裏遙,攜籃趕上大雲橋。今朝不吃麻花粥,荷葉包來茯苓糕。”這類糕點為人喜歡,其原因是它鬆軟、清口、甜淡適宜,而又價廉潔。


  不過,如今的糕點市場已經是奶油蛋糕的天下,要尋覓賣茯苓蛋糕的店攤已經很難尋見了。


  江蘇連雲港民間傳說,六月初六是小白龍探母的節日,白龍的母親因為違反天規,私自給凡間降雨,讓凡間的人民顛沛流離,索性被關在天庭裏麵看管鐵樹,並命令待到鐵樹開花的時候,便是獲得自由的時候,同時也規定小白龍隻要六月初六的時候才能去看望他。在那一天如果要是哭泣的話便會哭濕了龍衣,凡間必會有30多天的雨。


  另外,中國民間也流傳著“六月六,家家曬紅綠”的俗諺。


  “紅綠”就是指五顏六色的各樣衣服。清代的北京居民,都在六月初六日那天翻箱倒櫃,拿出衣物、鞋帽、被褥晾曬。因此,有的地這天叫“曬衣節”或“曬伏”。


  此諺的後一句,又作“家家曬龍袍”。在揚州有個解釋,說乾隆皇帝在揚州巡遊的路上恰遭大雨,淋濕了外衣,又不好借百姓的衣服替換,隻好等待雨過天晴,將濕衣曬幹再穿,這一天正好是六月六,因而有“曬龍袍”之說。


  江南地區,經過了黃梅天,藏在箱底的衣物容易上黴,取出來曬一曬。傳說這一天曬衣衣不蛀,曝書書不蠹。此俗見於300多年前明人沈德符著的《野獲編》,文雲:“六月六日,內府皇史晟曝列聖實錄及禦製文集,為每年故事。”士大夫家及平民百姓也於此日曬裘衣雜物,以防蟲蛀。


  六月六也是佛寺的一個節日,叫做“翻經節”。傳說唐僧到西天取經回來,不慎將所有經書丟落到海中,撈起來曬幹了,方才保存下來。因此寺院藏經也在這一天翻檢曝曬。


  六月初六是入伏的第一天,是徐州地區比較有名的“伏羊節”的開始。


  按農曆的節氣推算,“夏至”後第三個庚(一庚九天)日為“初伏”,第四個庚日為中伏,立秋後第一個庚日為“三伏”,即“末伏”。在這一個月裏,徐州的人們集中在各個酒店,飯莊以及專門的羊肉館,燒烤攤,吃羊肉,喝羊肉湯,故曰吃伏羊。


  (1)關於“六月六”的傳說

  “六月六”的傳說有很多。其中,“六月六,請姑姑”是流傳很廣的一個。


  每逢農曆六月初六,農村的各家各戶都要請回出嫁的老少姑娘,好好招待一番再送回去,這個習俗是從春秋戰國時候就興起的。


  相傳春秋戰國時期,晉國宰相狐偃功高居傲,他的兒女親家趙衰對他很是反感,直言數落了他。狐偃不聽,當眾把親家責怪一番,趙衰年老體衰,不久因氣而死,其子恨嶽父不講仁義,決心為父報仇。


  第二年,晉國夏糧遭災,狐偃出京放糧,臨走對家人說,六月六日趕回家過生日。狐偃的女婿得知消息,決定六月六日殺狐偃,報父仇。


  狐偃的女婿把這個決定告訴了妻子,狐偃的女兒得知這個消息後整天心驚肉跳,在六月初五這天,悄悄跑回家把這個消息告訴了母親。狐偃的女婿知道事情敗露,每天惶惶不可終日。


  六月初六一早,狐偃來請女婿。到相府後,狐偃請女兒、女婿坐了上席,然後對眾人說:“老夫今年放糧,親見百姓疾苦,方知自己近年做事有錯。今天女婿設計殺我,雖然過於狠毒,但事沒辦成。他為民除害,為父報仇,我決不怪罪。女兒救父危難,盡了大孝,禮當受我一拜。希賢婿看我麵上,不計仇恨,兩相和好!”一席話,說得滿座賓客又驚又喜,女兒、女婿叩頭謝罪,前仇盡釋。


  從此後,狐偃真心改過,為了記住這個教訓,狐偃每年六月六日都要請回閨女、女婿團聚一番,翁婿比以前更加親近。此事張揚出去,老百姓個個仿效,也都在六月六日接回閨女,應個消災解怨,免災去難的吉利。年長日久,相沿成習,流傳至今。


  上海的民諺卻誇張而有趣:“六月六,曬得鴨蛋熟。”把驕陽下的酷熱說得很形象化。早年人們常在這一天曬伏醬、付瓜,為了防潮防腐,人們常於這一天用桐油塗飾門窗和梁柱。


  北方人的諺語則是:“六月六,看穀秀。”一般說,莊稼長得好不好,秋收時豐歉如何,這時候已大致可以測定了。


  此外還有給貓狗洗澡的趣事,叫做“六月六,貓兒狗兒同洗浴”。


  (2)洗象日

  從元代開始,農曆六月六還是法定的“洗象日”。


  那時皇帝在朝會、祭祀或出巡時,為顯示威嚴,要擺出一支由車馬象、鼓樂幡傘組成的龐大儀仗隊,每有盛大慶典,大象是不可缺少的成員。


  暑熱天時,大象就在都城附近的積水潭中洗浴嬉戲,引來百姓爭看圍觀。皇上為了大象的馴養與管理,還專門建立了象房、演象所和馴象所,並從緬甸招來象奴和馴象師。平時由象奴飼養並由馴象師指導訓練。


  乾隆時期大象最多達三十多頭,象奴馴象師多達百人。象房當時就設在宣武門內西側城牆根一帶,據說舊址即現在的宣武門新華社大院處,至今留有“象來街”、“象房胡同”的美名。


  元明清時期,六月初六初伏之時,都要舉行洗象儀式。清楊靜亭《都門雜詠》中記載:“六街車響似雷奔,日午齊來宣武門。鉦鼓一聲催洗象,玉河橋下水初渾。”


  在這一天,象房的象奴和馴象師打著旗敲著鼓,引著大象出宣武門,到城南牆根的護城河中讓象洗澡。這天在洗象處附近還要搭棚張彩,有監官負責監洗。當天也會臨時設有很多茶棚、小吃攤,如同趕廟會一般,車轎人馬如潮,觀者如蟻。為了觀看洗象活動,有錢的人家會提早占據附近酒肆茶樓的好位置,以一飽眼福。


  大象對那時的百姓來講,終究是稀罕之物。觀象時,大象戲水之聲,觀者的嘖嘖稱讚之聲以及小商小販的吆喝聲,歡聲笑語連成一片。


  每當六月六,如果恰逢晴天,皇宮內的全部鑾駕都要陳列出來暴曬,皇史、宮內的檔案、實錄、禦製文集等,也要擺在庭院中通風晾曬。所以,這一天也有“晾經節”之稱。


  各地的大大小小的寺廟道觀,也要在這一天舉行“晾經會”,把所存的經書統統擺出來晾曬,以防經書潮濕、蟲蛀鼠咬。如舊京的白雲觀藏經樓裏,藏有道教經書五千多卷,在每年的六月初一至初七,白雲觀要舉行晾經會,屆時道士們衣冠整潔、焚香秉燭,把藏經樓裏的“道藏”統統拿出來通風翻曬。廣安門內著名的善果寺每逢六月初六也要作齋,舉辦“晾經法會”,僧侶們要禮佛、誦經,屆時開廟一天。


  那時看完洗象的百姓,都會湧到善果寺中觀看晾經,所以寺前也形成臨時集市,非常熱鬧。民間的轎鋪、估衣鋪、皮貨鋪、舊書鋪、字畫店、藥店以及林林總總的各類商店,都要晾曬各種商品。城市和農村的黎民百姓要曬衣服、被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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