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愁雲淡淡雨蕭蕭
一《菩薩蠻.彩舟載得離愁動》賀鑄.詞
彩舟載得離愁動，
無端更借樵風送。
波渺夕陽遲，銷魂不自持。
良宵誰與共，賴有窗間夢。
可奈夢回時，一番新別離！
船剛一離岸，紀緒便站到了船頭。
清涼的秋風又送他踏上了征程，讓他那顆感傷的心，離他的心上人越來越遠了……
杜十娘偷偷地觀察了一個上午，感覺紀緒是一個多愁善感的人。一般這樣的男人，喜歡清純、文靜而又寬容的女孩子。
隨即，十娘讓周三買通了船老大，讓徐素素扮作船老大的女兒。
午後，徐素素換上船家女孩的衣裳，圍在船老大的周圍，佯裝乖乖女，以此來吸引紀緒，看他能否上鉤……
水波遼遠夕陽中，天色已晚。徐素素的一番表演，也沒怎麽吸引紀緒太多的關注。
月亮出來後，紀緒便回到了自己的船艙——
美好的夜晚與誰共度？
幸好，在夢裏還能與心愛的人同倚小窗。
無奈，到了夢醒的時候，又是一番新的別離……
二《眼兒媚.愁雲淡淡雨瀟瀟》石孝友.詞
愁雲淡淡雨蕭蕭，暮暮複朝朝。
別來應是，眉峰翠減，腕玉香銷。
小軒獨坐相思處，情緒好無聊。
一叢萱草，數竿修竹，幾葉芭蕉。
次日，天空中飄起了零星的小雨。
雖是小雨，但一下就是大半天，使江水和兩岸都沉浸在一片沉悶、迷濛和淒冷的氛圍之中。
午飯後，在屋裏悶坐了一個上午的紀緒來到了船艙外的圍欄處。他望著漫天的風雨，思緒和這愁雲苦雨交織在一起：雨不斷，思無窮；愁不絕，互相生。
他一直後悔自己早走了一步，沒能見上柳好好一麵，遠遠地看著她雨中那模模糊糊的輪廓，胡亂猜想她這兩年的變化——
一定是獨居無伴，也無心梳妝修飾。隨著無休止的思念，一定會日漸容衰體瘦，以至於眉峰翠減，腕玉香銷……
看到紀緒又站在了船艙外，徐素素便故意來到了小軒處，獨坐相思，情緒好無聊。
紀緒回頭看了她一眼，心想：難道這船家女也和我有同樣的境況，也常常和心上人分別？
一定是的！你想，一個船家女，更是居無定所，怎能不和心上人常常分離？你看她，看著悠悠地江水，在獨自憂傷呢？
徐素素知道紀緒在觀察自己，便自然地回看了一眼。
紀緒趕緊移走目光，卻見她剛剛搬到艙外的花盆——在雨中淋著的萱草、修竹和芭蕉[1]，恰似眼前的這憂傷的船家女孩……
三《長相思.雲一緺》李煜.詞
雲一緺，玉一梭，
澹澹衫兒薄薄羅。
輕顰雙黛螺。
秋風多，雨相和，
簾外芭蕉三兩窠。
夜長人奈何？
紀緒不由地把目光又移回到了船家女，仔細地端詳起來——
她，“雲一緺，玉一梭”，顯得是那麽地清新和自然；她，“淡淡衫兒薄薄羅”，衣著淡雅，更顯她的容貌豔麗和氣質的高雅；她，輕皺雙眉，似乎蘊含著淡淡的幽怨。
她那相思懷人的感覺，仿佛隨著這絲絲的秋雨隱隱地漫延。
雨滴，落在簷外的那三兩窠芭蕉上，似乎芭蕉也有了淚，她輕輕地歎息了一聲……
四《八聲甘州.對瀟瀟暮雨灑江天-上闋》柳永.詞
對瀟瀟暮雨灑江天，
一番洗清秋。
漸霜風淒緊，關河冷落，
殘照當樓。
是處紅衰翠減，
苒苒物華休。
惟有長江水，無語東流。
紀緒收回了目光，麵對著瀟瀟暮雨從天空灑落在江麵上，經過一番雨洗的秋景，分外寒涼清朗。
淒涼的秋風一陣緊似一陣。
遠處江河上，關山一片冷清蕭條。落日的餘光，照耀在岸邊的高樓上。到處紅花凋零翠葉枯落，一切美好的景物漸漸地衰殘。隻有那滔滔的長江水，無聲無息地向東慢慢流淌……
五《八聲甘州.對瀟瀟暮雨灑江天-下闋》柳永.詞
不忍登高臨遠，
望故鄉渺邈，歸思難收。
歎年來蹤跡，何事苦淹留？
想佳人，妝樓顒望，
誤幾回、天際識歸舟。
爭知我，倚欄杆處，正恁凝愁！
船靠了岸，客人們便登上高樓欣賞這美麗的長江夜景。
紀緒卻不敢登高遙看遠方，眺望那渺茫遙遠的故鄉。他怕萬一管不住自己，一時性急棄船返回家鄉，去見自己心愛的姑娘。
他邁步上岸，又深深地歎息：歎息這些年來的行蹤，為什麽要苦苦地長期流落在異鄉？想起了心上人，她是否現在也站在高樓上，抬頭凝望著這輪不圓不明的月亮？
他回頭觀望，有一隻小船也停泊在碼頭。從船上下來一年輕女子，她的樣子恰似柳好好的模樣——是否，是她追來了？
紀緒趕緊停住了腳步，倚著岸邊的欄杆上，默默地等候，靜靜地觀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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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釋
[1]芭蕉
芭蕉的果實是否就是我們常吃的香蕉呢？
答案是否定的！
（1）香蕉和芭蕉的區別
從外形看，香蕉彎曲呈月牙狀，果柄短，果皮上有5～6個棱；芭蕉的兩端較細，中間較粗，一麵略平，另一麵略彎，呈“圓缺狀”。其果柄較長，果皮上有3個棱。
從味道上辨，香蕉香味濃鬱，味道甜美；芭蕉的味道雖甜，但回味帶酸。
香蕉樹較為“矮胖”，葉子寬闊，莖杆粗壯。芭蕉樹較為“瘦高”，葉子較狹，莖杆較細。
芭蕉樹：芭蕉科，芭蕉屬。常綠大型多年生草木。莖高達3～4米，不分枝，叢生。葉大，長可達3米，寬約40厘米，呈長橢圓形，有粗大的主脈，兩側具有平行脈，葉表麵淺綠色，葉背粉白色。
香蕉樹：芭蕉科植物，巨型草本植物 ，原產於亞洲東南部熱帶、亞熱帶地區。
香蕉樹作為一種食用植物被長期種植，我國是世界上栽培香蕉的古老國家之一，目前國外主栽的香蕉品種大多由我國傳去。而芭蕉作為一種觀賞植物，常常被栽植在園林之中。
（2）芭蕉的種植可以追溯到西漢時期，但一直到魏晉南北朝，園林中芭蕉隻是偶然一現。中唐之後，芭蕉在園林中的種植逐漸普及，尤其宋元明清，芭蕉已經在園林中獲得較高的地位，成為園林中重要的植物，並形成一定的園林種植規模和造景模式。
其可叢植於庭前屋後，或植於窗前院落，掩映成趣，更加彰顯芭蕉清雅秀麗之逸姿。芭蕉還常與其他植物搭配種植，組合成景。蕉竹配植是最為常見的組合，二者生長習性、地域分布、物色神韻頗為相近，有”雙清“之稱。芭蕉還可以做盆景，是古人喜歡的一種清玩。
（3）芭蕉文化
一、有關芭蕉的詩詞
在詩人眼裏，芭蕉常常與孤獨憂愁，特別是離情別緒相聯係，對芭蕉為怨悱，其詩詞也柔婉動人，古人把傷心、愁悶借著雨打芭蕉一古腦兒傾吐出來，寫下了許多膾炙人口的不朽詩篇。
二、有關芭蕉的典故
《芭蕉失鹿》：典出《列子.周穆王》：“鄭人有薪於野者，遇駭鹿，禦而擊之，斃之，恐人見之也，遽而藏諸隍中，覆之以蕉，不勝其喜。俄而遺其所藏之處，遂以為夢焉，順途而詠其事，傍人有聞者，用其言而取之，既歸，告其室人曰：“向薪者夢得鹿而不知其處，吾今得之，彼直真夢者矣。”
比喻恍忽迷離，糊裏糊塗或得失無常，一再失利。
三、有關芭蕉的樂曲
《雨打芭蕉》是一首廣東音樂早期出現的佳作。據傳是何柳堂作曲，尚未證實。樂譜初見於1917年左右丘鶴禱編著的《弦歌必讀》。後經潘永璋執筆整理。樂曲表現的內容據陳俊英解題說：“廣東古曲之一，描寫初夏時節，雨打芭蕉淅瀝之聲，極富南國情趣。”
樂曲材料源於“八板”的變體。通過放慢加花等手法變奏，並用節奏的頓挫，連斷對比和對旋律樂句的短碎處理，使之形象生動，音樂優美動人。
樂曲一開始，流暢明快的旋律表現出人們的欣喜之情。接著句幅短小、節奏頓挫、並比排列的樂句互相催遞，音樂時現短促的斷奏聲，猶聞雨打芭蕉，淅瀝作響，搖曳生姿，體現了廣東音樂清新流暢活潑的風格。
四、有關芭蕉的名畫
古往今來芭蕉就成了文人墨客抒發喜怒哀樂情思的主題。丹青描繪芭蕉，情趣亦盎然。
（4）芭蕉的寓意和象征
一、離情的象征
在詩人眼裏，芭蕉常常與孤獨憂愁，與孤獨憂愁特別是離情別緒相聯係。南方有絲竹樂《雨打芭蕉》，淒涼之音。
李清照曾寫過：窗前誰種芭蕉樹，陰滿中庭。陰滿中庭，葉葉心心舒卷有舍情。把傷心、愁悶一古腦兒傾吐出來，對芭蕉為怨悱。
二、瀟灑的象征
芭蕉直立高大，體態粗獷瀟灑，但蕉葉卻碧翠似絹，玲瓏入畫，兼有北人之粗豪和南人之精細，恰如《紅樓夢》中賈探春的性格，所以探春自稱“我最喜芭蕉”，並自稱“蕉下客”，芭蕉成為她的性格符號。
三、友誼的象征
芭蕉果實長在同一根圓莖上，一掛一掛地緊挨在一起。所以，有的民族將芭蕉看作團結、友誼的象征，芭蕉冬死又複生，一年一枯榮，苗族把它看成起死回生的象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