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分明疑是情人至
一《好事多磨》王實甫.元曲
好事從來磨難多，
今宵始得鳳鸞和。
自從柳如煙走後，完哲篤就像熱鍋上的螞蟻，在屋裏團團轉，指揮郭靖整理雜物，打掃床榻。
主仆二人忙乎了一陣子，看看整理得差不多了，窗明兒淨，書籍排列整齊，一切自覺滿意。忽然想起了一件大事，必須趕緊洗澡，自己病了一晚，身上也出了些汗，今晚和師妹同床共枕，別把嬌滴滴的小師妹給薰壞了。就命郭靖道：“琴童，相公要洗澡，與我備水。”
郭靖連忙答應道：“是！”這可對了，主母是千金小姐，又嬌又嫩，相公渾身臭汗，不薰死也得閉氣。急忙到虞府廚房去打熱水，再服侍主人洗澡。
洗完澡，哲篤覺得渾身輕鬆，神清氣爽。又叫郭靖在屋內焚上一爐好香，折騰了一陣子，天色已晚。吃過晚飯後，哲篤叮囑郭靖，說道：“琴童，你聽著，今晚我家小姐來此相會，非同小可，不許你在旁邊，也不許你像前天晚上那樣偷看。”
郭靖道：“遵相公吩咐，不過，叫我做些什麽呢？”
“何用你做什麽？你，給我睡覺去。”
郭靖也明白了，今天的相會是怎麽一回事了。事關重大，不敢怠慢，不管到不到睡覺的時間，就乖乖躺到自己的床上去了，反正睡覺是他的特長。
哲篤等郭靖走後，自己先在房內巡視了一遍，檢查一下有無礙眼之處，香爐內又添了幾塊好香，身上也打扮得齊齊整整，除了沒有插金花，穿吉服之外，其他都像一個新郎官。
時間往往跟人開玩笑，要它慢些過去，它偏偏一不留神就溜走了；希望它快些過去，卻又是慢吞吞就是不肯走。現在此刻，正是完哲篤最不耐煩的時刻，恨時間走得太慢了，他一忽兒開門到外邊看看，不見動靜，又回到屋裏，進進出出，片刻不定，別的不擔心，就怕師妹失約。
二《中呂.山坡羊-別懷》張可久.元曲
衣鬆羅扣，塵生鴛甃，
芳容更比年時瘦。
看吳鉤，聽秦謳，
別離滋味今番又，
湖水藕花堤上柳。
颼，渾是秋；愁，休上樓。
時間不以完哲篤的心急而加快，也不以虞美盼的懼怕而放慢。
如煙看看時間差不多了，就到中房去，見虞美盼還坐在那裏沉思，看樣子，她又是三嬸嬸嫁人心勿定，想變卦了。今天你再撒謊不守約，豈不送了完相公的性命，不是好玩的事，今天由不得你了。說道：“盼盼姐，你三思好了沒有？”
美盼見如煙來問，心想，你真是我的冤家，管得那麽寬，誰讓你瞎起勁，像催命鬼似的？最好你別管，走得遠一些，讓我一個人去西廂，不關你的事，可又不能說，隻得口是心非地敷衍道：“三思些什麽呀！”
如煙想：虞美盼啊，你怎麽又來了，可今兒你想賴也賴不掉的。說道，“去西廂送藥的事啊！”
美盼卻想：你倒沒忘記了送藥，可我怎麽好意思去呢？還是再賴一下吧。說道，“如煙，我現在有點頭暈，你替我收拾臥房，我想睡了。
如煙想：什麽，你又要耍賴了，不行，不能讓你賴。說道，“盼盼姐，你不能睡，頭暈是睡不得的。你看，小雨早就停了，現在院子裏空氣清新，不如到花園去散一會步，也可消愁解悶。”
“我哪有這份心緒嗬！”
“盼盼姐，去吧，去走走，順便還可以送藥去。”
“我不去了。”
如煙想：我再不說穿，又要像上一次弄巧成拙。說道，“盼盼姐，你不要再瞞如煙了，你想瞞了我一個人去，是不是？”
美盼還想狡賴，說道：“我瞞了你什麽呀，我能到哪兒去呢？”
“你還沒瞞我，你約了完相公，要瞞了如煙一個人去，是也不是？”
美盼的臉羞得通紅，隻好說：“這個……我何曾約他！”
“你沒有約他，我拿去那封信是什麽？”
“那是張藥方啊！”
“盼盼姐，別再藥方了，我來背兩句給你聽吧，‘謹奉新詩可當媒’，還有一句‘今宵端的雨雲來’，是也不是？”
美盼一聽，連忙用衣袖掩麵，說道：“羞死我了！”
“小姐，不必害羞，去吧，完相公在西廂等著你哩！”
虞美盼此時羞怯得不敢抬頭。輕輕說道：“不去了。”
“不去了……那，你約過人家沒有？”
“約是約過的。”
“既然約過了，為什麽不去？”
“如煙，此事如若被母親知道了，如何是好？”
“盼盼姐，你放心，老夫人是不會知道的。萬一知道了，也沒啥要緊的，隻說一個人要知恩報德，哥哥有病，妹妹去探望探望也是應該的。”
美盼又說道：“如果被丫頭仆婦撞見，豈不羞死？”
“她們怎麽會知道你是去西廂的？去花園散步，她們也管不著，不用疑神疑鬼的。”
“你…你…你可……”
“我，怎麽了？”
“你可千萬別跟你好好姐說啊~”
“放心吧，我的大小姐，這是我們姐妹之間的事兒，我誰都不說！”
“好妹妹，謝謝你~”
“不用謝。”
“妹妹，我心裏好害怕，是不是下回再約他吧？”
“姐姐，你今晚不去可以，可完相公就活不成了，到明天你可不要後悔啊！”
美盼聽了，不禁“啊喲”一聲，“有那麽嚴重？”
“姐姐，如煙不是嚇唬你，完相公說，此番小姐如果再失信悔約，他的命就等不到天亮，寧可自殺。”
“羞人答答的，叫我怎麽去呢？”
“小姐何須怕羞，你和完相公本來是夫妻名分，要不是老夫人作梗，你們都快抱兒子了。救人性命要緊，完相公被你捉弄得夠慘的了。”
美盼聽如煙說抱兒子，羞得臉紅到脖子上，說道：“如煙，你胡說些什麽呀！去到那裏，多麽羞人！”
“那不用怕，你閉著眼睛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