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一縷深心成牽係
一《好事多磨》王實甫.元曲
好事從來磨難多，
今宵始得鳳鸞和。
柳如煙出了西廂，一路上先是罵琴童不要臉，占她的便宜，隨即又想到虞美盼的身上，她有那麽大的膽，能瞞了我獨自去西廂？
別的不去說它，先是那西廂便門，沒有如煙，恐怕小姐你還打不開哩。你別人都可以瞞，隻是不應該瞞我。
這次我還像前天那樣冷眼旁觀、暗中幫忙是不行的了，這次無論如何要向她說穿了，我不怕你大小姐害羞翻臉反悔。等見了小姐再說吧，現在先到老夫人處複命。
如煙到了內堂，見了虞夫人，說道：“如煙拜見老夫人，遵命往西廂回來了。”
虞夫人問：“罷了，那完先生的病情如何了？”
“回稟老夫人，如煙去看張先生的時候，見他麵似金紙，萎靡不振，病勢十分沉重！”
虞夫人倒著急起來了，萬一完哲篤有個三長兩短，死在我們虞家，我將如何交代呢？急忙問：“那完先生現在還服藥否？”
“老夫人，那完先生的病是心病，服藥是沒有用的，我如煙就用好言相勸他。”
虞夫人想，如煙啊，你不用再說了，我早就知道是心病，我所關心的是哲篤的病有沒有問題，說道：“你相勸完先生，他如何了呢？”
“那完先生十分固執，要命他的琴童雇車，抱病登程。”
“這怎麽成呢，你要留住他才好。”
“如煙再三相勸，請他要走也得等到病愈以後，並且拿出小姐的藥方，要他看在小姐一片誠心份上，服了小姐的藥方，再走不遲。”
“哦，後來呢？”
“完先生見了藥方，似乎開朗了一些，也願意暫時留下來了。”
虞夫人放下心來，說道：“要好生調理。這事如煙你辦得很好，去對小姐說，她哥哥的病無妨，不必掛念。”
“是，如煙告退！”如煙退出內堂，往妝樓而來，一路上在考慮，這次他們二人的約會要不要說破？是上樓後立即說破呢，還是到了傍晚時分，小姐行動之前說破呢？想了半天也沒有結果，隻好見機行事了。
二《仙呂.端正好》王實甫.元曲
因姐姐玉精神，花模樣，
無倒斷曉夜思量。
著一片誌誠心蓋抹了漫天謊。
出畫閣，向書房；
離楚岫，赴高唐；
學竊玉，試偷香；
巫娥女，楚襄王；
楚襄王敢先在陽台上。
虞美盼得知哲篤得病，並且還要抱病啟程的消息，心裏急得六神無主。
如煙來傳言，母親命開藥方，她知道心病還須心藥醫，她自己就是一味心藥，為了治好哲篤的疾病，她不顧一切，提筆又寫下了一首情詩讓如煙拿去交給哲篤。及至如煙走後，她略為定了定神，卻坐不住了。
這首詩，哲篤見了，病情一定立刻就會減輕，而且決不會走。可是怎樣去踐約呢？前日的約會，由於如煙在旁，結果弄得不歡而散，還害得哲篤氣出病來。這次約會，難道能瞞過如煙嗎？即使瞞過了，又能用什麽法子把如煙調遣開呢？悔約不去吧，幾次三番失信於人，有什麽麵目再立足世上？唯一的辦法是直言告訴如煙，因為瞞過老娘容易，瞞過如煙困難。
可羞答答的，怎麽好意思開口呢？
如煙現在和自己住在了一起，如同自己的貼身丫環，經常是形影不離，自己的一舉一動，她都清楚。到西廂去是一件大事，無論如何是瞞不過她的，幹脆告訴她，如能得到她的輔助，事情就好辦了。
可是柳如煙終究是人家柳好好的侍女，她會不會把自己的醜事都告訴柳好好？自己終歸是書香門第，官宦千金，自己的的所作所為怎麽還不如一個營妓來的“潔身自傲”？再說了，以後柳好好會不會看輕自己，認為我一個大家閨秀行為不端，自輕自賤？
美盼胸中千愁萬恨，非常痛苦，她恨如煙，為什麽如此聰明，如果是個蠢丫頭該多好。
又恨她母親，不該言而無信，不報大恩，賴掉人家婚姻，也坑害了女兒，親家成了冤家。唉！怎麽辦呢？去又不能，不去又不能，美盼真想一死了之，現在先看如煙回來怎麽說吧。
這時，如煙已上妝樓，見美盼愁眉不展，臉上淚痕斑斑，看來是哭了好久，剛停下來。
如煙想：“唉，小姐，何苦呢，自尋煩惱，如果不對我隱瞞，不要說這一次，就是上一次，也早就成其好事了，何至於弄得如此苦惱？”不覺又可憐這位大小姐起來了。
如煙走到美盼的身邊，說道：“盼盼姐，如煙回來了！”
美盼見如煙回來了，急忙問：“如煙，不知那張藥方送給完先生沒有？”
如煙想，到現在為止，你還說藥方，先不揭穿你，說道：“那張藥方嘛……”
“那張藥方怎麽樣了？你有沒有告訴他，這藥方十分重要，必須依照方子吃藥，不可延誤。”
如煙想，說得一本正經，要不是我事先知道了詳細內容，又被你騙過了。依方子服藥，不可延誤，說得倒輕巧，你這味藥沒有拿去，叫他怎麽服？說道：“盼姐，我在把藥方交給完相公時對他說，小姐聽得你病重，很是著急，放心不下，故而親手開了這張藥方。”
“完先生如何呢？”
“開始完先生不肯接，說道小生之病，不是藥石所能治的，要我還給小姐。”
“那完先生也太不理解我的心了。”
“是啊，我對完先生說，這是小姐的一片情意，你切不可把它當作普通的藥方看待，快快依方服用，一刻也不能延誤。”
“完先生如何說？”
“完先生還是不接，並說什麽，小姐的情意已經領教過了，這藥方不看也罷，看一看，他原來隻有三分病，就得添七分。”
美盼著急了，說道：“這怎麽可以呢？如煙，你一定要讓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