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料得也應憐宋玉
一《休將閑事苦縈懷》王實甫.詩
完哲篤聽說虞美盼也知道他病了，忙問道：“為什麽要讓她知道呢？她知道以後怎麽樣？”
柳如煙：“小姐聽得相公得病，很是著急，哭哭啼啼，責怪自己昨晚不該悔約，又讓你蒙受恥辱，害得你身染疾病。”
哲篤聽了，哭道：“啊喲，我的小姐啊！”
“小姐精通歧黃之術，她開了個藥方，命如煙送來。”說著，從衣袖裏取出藥方，說道：“這是小姐親手開的，請相公按照藥方煎服，一定能夠霍然痊愈。”
“小姐雖然有情，但昨晚又何其絕情！區區一紙藥方，紙上談兵，救不了小生的命，藥方不用了。如煙姐姐，去還給小姐吧！”
“相公何苦這樣呢，生了病，藥總是要吃的。”
“小生的病，斷非藥石所能療治好，何必要去喝那些苦水。”
“小姐說，這個方兒是對症之藥。”
“什麽藥方都對不了小生的病症，除非小姐親自前來，那才是對症之藥啊！”
“這是小姐親筆所開的藥方，總是一片誠心，也可以抵得上小姐親自到來的一半了。”說罷，把藥方遞給哲篤。
哲篤接過藥方，打開一看，認出是美盼的手跡。再仔細一看，咦，不是藥方，又是一首詩，心想，師妹這又是什麽新名堂？連忙看下去，念道：
“休將閑事苦縈懷，
取次摧殘天賦才；
不意當時完妾譽，
豈防今日作君災。”
哲篤讀罷，縱聲大笑，“哈哈哈，哈哈哈，這就好了，這就好了！”
如煙見到哲篤這種反常的變化，嚇了一大跳，心想：小姐啊小姐，你在藥方上胡寫了些什麽，把相公氣到如此地步，這明明是受刺激過度的失心瘋啊！就連聲叫道：“相公，相公，你要鎮靜，你要鎮靜啊！”
哲篤說：“如煙姐姐，我要埋怨你了，有小姐這樣的書信，為什麽不早些拿出來，讓我遠接，焚香跪讀。”
如煙聽了，真見鬼，剛才要你看藥方，你好歹不肯看，現在卻埋怨我不早些拿出來，這不是瘋話嗎？說道：“相公，你的病……”
如煙的話還未說完，哲篤忙問：“如煙姐姐，小生何嚐有病？”
如煙想：這倒好，老夫人賴婚，小姐賴柬，碰上你這個傻角會賴病，真是世界之大，無奇不有。說道，“相公，你明明剛才還在生病，現在卻說何嚐有病，別的可以賴，病如何可賴！還是注意靜養吧！”
“如煙姐姐，不是小生賴病，而是病已經好了啊！”
“相公看了藥方，病就好了！如煙不相信，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如煙姐姐，小生的病真的好了！是姐姐你又上了小姐的當了！”
“啊！怎麽又上當了呢？”
“這不是藥方，又是一首詩啊！”
二《仰酬厚德難從禮》王實甫.詩
仰酬厚德難從禮，
謹奉新詩可當媒；
寄語高唐休詠賦，
今宵端的雨雲來。
柳如煙心裏氣得直叫，美盼啊美盼，你到底是怎樣的人？你的手段也太高明了，問道：“又是一首詩？怪不得我當時遠遠看著，一直懷疑不像是藥方。相公，這首詩是好詩嗎？”
“絕對是好詩！”
“你別看錯了。”
“如何會看錯？不是小生誇口，我乃猜詩謎的行家，風流隨何，浪子陸賈。哈，哈，哈！”
“可是又叫你去跳牆嗎？”
“哈哈，比跳牆還要美！”
“難道叫你去跳黃河？”
“不是的，小姐要和小生‘裏也波哩也羅’哩。”
“相公，你老想著那些事兒，都入了瘋魔了。其實，這才是愚蠢透頂呢。”
“如何愚蠢？”
“沒有地方去得到好消息，盡向書簡上去追尋。得到了一張紙條兒，就總想從裏邊找到希望，然後就這麽如癡如狂，誠惶誠恐。我說你，如若見了玉天仙，豈不要軟癱了！我提醒你，小心那虞美人糊弄你。這封詩信又如何說的，你解釋給我聽。”
“姐姐聽著，第一句是‘休將閑事苦縈懷’。”
“這句是什麽意思？”
“小姐勸我不要把以往的那些不愉快的事老是放在心裏，這第二句是‘取次摧殘天賦才’，是勸小生不要自暴自棄，隨隨便便毀掉自己的錦繡才華。”
“這是小姐說的嗎？”
“那還有假。”
“相公，如今你還要‘取次摧殘’麽？”
“小姐的金口玉言，小生怎敢不遵？”
“那你剛才為什麽硬要死啊活的，連人家的相勸都不聽。”
“剛才是無柬之談，如今是見柬而作，情況不同了哇。”
“你再念下去。”
哲篤念道：“‘不意當時完妾譽，豈防今日作君災。’”
“這兩句怎麽解釋？”
“這是小姐自己檢討不是，賠罪之言。她說想不到昨天晚上為了保全自己的身份名譽，哪裏料到在今日讓你氣得生病。小姐的檢討十分懇切，小生已經原諒她了。下邊兩句是‘仰酬厚德難從禮，謹奉新詩可當媒’。哈哈哈！”
“這兩句什麽意思？”
“小姐說，為了報答小生的深厚情意，我也顧不得遵守家訓禮法了，我恭敬而又慎重地奉上這首新寫的詩章，可以當作我倆結為夫妻的大媒。哈哈哈，姐姐，你聽，小姐寫的多麽好啊！”
如煙想：寫的是好，自己作自己的媒人，把我如煙替你們奔波了大半年的媒人一腳踢開，小姐可真有良心！不悅地問道：“還有麽？”
“還有，還有，最後兩句寫的更加妙了！”
“是怎麽寫的？”
“寄語高唐休詠賦，今宵端的雨雲來。”
“怎樣解釋？”
“小姐說我不必再寫回信了，今晚上確確實實要來和小生‘裏也波裏也羅’哩！如煙姐姐，你說妙不妙？‘端的雨雲來’，妙哉乎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