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香閨一覺數春傷

  一《行香子.玉殿瓊樓》明本.詞


  悟塵氣喘噓噓地踏進方丈，隻見明本長老正在蒲團上打坐，還在閉目吟詩：

  “玉殿瓊樓，金鎖銀鉤。


  總不如、岩穀清幽。


  蒲團紙帳，瓦缽磁甌。


  卻不知春，不知夏，不知秋。


  萬事俱休，名利都勾。


  翼攀緣、永絕追求。


  溪山作伴，雲月為儔。


  但樂清閑，樂自在，樂優遊。”


  悟塵忙提高了喉嚨喊道：“師父，大事不好啦！”


  明長老睜開眼睛，問：“悟塵，你就知大驚小怪的，何事驚慌？”


  悟塵喘息著說：“師父，禍事到了，山門外來了‘也先帖’……”


  “誰嫌爹？”


  “爺，爺，爺嫌爹！”


  “爺爺為什麽嫌棄爹？再說，我們是寺院，不管這些俗事。”


  “不是，是雷首山的強盜，他的名字叫‘爺嫌爹’。”


  “噢~”


  “‘爺嫌爹’帶了五千人馬，把寺院團團圍住，口口聲聲說，快把虞小姐獻出來，如若不然，就要放火焚燒寺院，不分僧俗老小，全要化為灰燼！師父，快想想辦法吧！”


  長老聽了吃驚不小，但也半信半疑，“此話當真？”


  “師父，這都什麽時候了，徒兒還會瞎說嗎？不信，你聽這聲音。”


  明長老凝神細聽，果然外麵傳來喊殺之聲。


  明長老年紀高，經驗足，十分鎮靜，知道碰上了這種事，著急也沒有用，隻有冷靜對付才可能脫險，便道：“悟塵，你快到外麵去告訴僧俗人等，叫他們不必驚慌，為師自有退兵之策。”


  悟塵一聽師父有辦法，非常高興，連忙出去安定人心。


  明本長老真的有什麽妙計良策嗎？


  非也。他隻不過讓悟塵去暫時穩定人心而已。但他是一寺之主，寺院的安危是他的責任。


  明本靜下心來，全麵思考了一下，覺得“爺嫌爹”是衝著虞小姐來的，此事一定要告知虞大人，看他有什麽對策。


  但虞集病重，不宜讓他知曉這等煩事，最好找汪壽昌商量一個對策，汪大人可是帶兵打過仗的人。


  於是明本長老急急忙忙直奔西院而來。


  到了汪壽昌的住處，虞老夫人正在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啼哭。


  老夫人的哭啼，好像把汪壽昌也給哭暈乎了。


  明長老進門先施禮：“老衲參見汪大人，虞老夫人。”


  汪壽昌說：“長老免禮，長老也知賊寇圍攻之事了？”


  “阿彌陀佛[1]，老衲剛剛得知，便過來討個對策。阿彌陀佛，南無大慈大悲救苦救難觀世音菩薩！保佑闔寺平安，賊人速退，阿彌陀佛！”


  “長老以前遇到此事，如何應對？”


  “以前從未有過此類事情。”


  “從未有過？”


  “哪有強盜去寺廟搶女人的？”


  “噢~”


  看著幾個老人都沒了主見，虞府老管虞福說道：“汪大人，依老奴之見，何不請柳校書出來商量商量？柳小姐是才女，或許能夠想出退兵之策。”


  汪壽昌一想不錯：青年人腦子靈光，說不準能想出個好辦法。就對身邊丫環秋菊說：“秋菊，你到樓上去請柳小姐立即過來！”


  秋菊聽得汪大人吩咐，應聲道：“是！”轉身就要走。


  虞老夫人止住了她：“慢著！你千萬不可對我家小姐說強盜之事，當心急壞了小姐！”


  秋菊說：“小婢知道了！”連忙走出客廳，往小姐們的妝樓走去。


  二《八聲甘州.懨懨瘦損》王實甫.元曲

  懨懨瘦損，


  早是傷神，那值殘春。


  羅衣寬褪，能消幾度黃昏？

  風嫋篆煙不卷簾，

  雨打梨花深閉門；


  無語憑闌幹，目斷行雲。


  虞美盼自從在地藏殿見了完哲篤以後，回到閨房，神魂蕩漾，情思不定，一直在思念哲篤，弄得茶飯不思，懶洋洋的有氣無力。況且又是在煩悶的季節，更讓她傷神勞心；身上的羅衣，忽然寬大了許多，一個黃昏已經忍受不了，怎麽能挨得了幾個黃昏？！


  想起了隔牆吟詩唱和，是何等的融洽！現在則是簾兒垂得低低的，門兒關得緊緊的，你的身影已經像嫋嫋篆煙被風吹得見不到了。我隻有暗暗哭泣，好比雨打梨花，這正是“好句有情憐夜月，落花無語怨東風”。她默默地斜靠在闌幹上，凝望著天盡處那飄流不定的白雲。


  看到秋菊急匆匆地走來，美盼對屋裏的如煙喊：“如煙，秋菊來了，是不是汪大人找好好姐有事？”


  聽到虞美盼的喊聲，如煙小跑似下了樓。


  到了樓梯口，如煙截住秋菊問：“秋菊姐，急匆匆到此有什麽事？”


  秋菊見是如煙，急忙把她拉到一邊，說道：“如煙妹妹，不得了啦，出了大禍事了！汪大人命我來請柳校書下樓，老婦人又叮囑我不能說給我家小姐聽，怕虞小姐聽了要急壞的。”


  “究竟出了什麽事？不能告訴虞小姐，我如煙不是小姐，說給我聽沒有關係的。”


  “我不能說的，就是強盜‘爺嫌爹’帶了五千嘍羅兵圍困了寺院，老夫人再三囑咐我不能說，那狗強盜要來強搶我家小姐，我不說了，那強盜說如果不把小姐獻出去，就要放火燒寺院，大家一起燒死。如煙妹妹，你說像這樣的大事，我能說出去嗎？”


  “是啊，當然不能說！”如煙心想，你一口一個不說，我可全知道了。像你這樣的快嘴，見了虞小姐，還不是竹筒倒豆子？虞美盼突然聽到這消息，還不嚇死過去？還是讓我上去傳達去吧！就說道：“秋菊姐，你先去複命，我和我家小姐隨後就到。”


  秋菊說：“好吧，我先走了，可你要小心一些，千萬別露出口風。趕快讓柳校書來，汪大人等著哩。”


  如煙見秋菊走了，轉身上樓去找柳好好。


  柳好好仿佛聽到外麵有喧鬧之聲，所以走到窗前去觀望。


  柳如煙此時已走進了房門，說道：“小姐，汪大人叫你立刻下樓，快些走吧！”


  柳好好感到今天的如煙有點不大對頭，怎麽如此驚慌失措的，可能這小妮子又做錯了什麽事，有點作賊心虛吧！便笑道：“你又闖什麽禍了，盡管直說好了，難道我能把你吃了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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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釋

  [1]阿彌陀佛


  阿彌陀佛，又名無量佛、無量光佛、無量壽佛等。


  大乘經載，阿彌陀佛在過去久遠劫時曾立大願，建立西方淨土，廣度無邊眾生，成就無量**功德，為大乘佛教所廣為崇敬和弘揚。大乘佛經主要如《無量壽經》、《阿彌陀經》、《觀無量壽佛經》，對阿彌陀佛及其西方極樂世界均有詳述。大乘佛教流傳之地，如中國、日本等大乘教區，阿彌陀佛信仰也尤為繁盛和重要。而漢傳佛教的淨土宗，則完全以往生阿彌陀佛的西方淨土作為專修的法門。


  阿彌陀佛，不是由梵語而來，是阿彌陀婆耶或阿彌陀庾斯的簡化。阿彌陀佛是諸佛之一，他的名號“阿彌陀”，其意義依據梵文和佛典，有通義和別義兩種。


  通義

  無量是阿彌陀的根本義。阿彌陀佛即無量佛。


  ①無量是究竟、圓滿、不可限量。如果有限量就不能包含一切，無量才能含攝一切功德。不但佛的光明和壽命無量，佛的智慧、願力、神通等一切都無量。


  ②無量指一切佛，即無量無數佛，觀阿彌陀佛即代表無量諸佛。《觀無量壽佛經》說觀想成就時，見阿彌陀佛即見十方一切佛，觀阿彌陀佛即觀十方一切佛；《般舟三昧經》說念佛三昧成就時，能見諸佛前立，專觀阿彌陀佛而見現在一切諸佛。


  ③佛佛道同，一切佛的功德皆究竟圓滿，平等不二。而阿彌陀佛卻以無量得名，此名表顯一切佛的究竟果德，一切經讚歎阿彌陀佛，等於讚歎一切佛，觀阿彌陀佛（無量佛）即是觀一切佛，這合乎大乘佛法“一切即一，一即一切”的甚深義理。但並不認為阿彌陀佛是一切佛的根本佛。因為佛佛具足三身，佛與佛是沒有本末和平等不二的。


  別義

  （1）無量光，這是阿彌陀佛的一名。


  ①無量光的遍滿：光明象征快樂幸福和自由，佛的智慧圓滿無所不知，猶如佛的光明橫遍十方。佛說法前放光無量，即是慧光的遍照。阿彌陀佛的無量光明，即含攝福德**的一切自在安樂。


  ②無量光的歸藏：阿彌陀佛的無量光明好比落日，日落不是光明沒有了，而是一切光明歸藏，明日的太陽東升即依此為本而顯現。佛法以寂滅為本性，於空寂無生中起無邊化用。落日也是這樣，是光明藏，是一切光明究極所依。《觀無量壽佛經》所提出的十六種觀法，第一觀是落日觀，從此逐次觀水觀地觀園林房屋，觀阿彌陀佛觀音勢至等。阿彌陀佛依正**即依此顯現。《大阿彌陀經》說：禮敬阿彌陀佛，應當“向落日處”。


  （2）無量壽，這也是阿彌陀佛一名。大乘經說：佛常住涅槃，涅槃並非灰身泯智，阿彌陀佛壽命無量無邊。佛的常住和無量壽是諸佛共通的。阿彌陀佛在竺法護翻譯以下，都作“無量壽佛”。


  印順法師認為，慧光普照，對於世間眾生來說，不如壽命無量。因為生命的永恒是世間眾生所共同仰望的。


  阿彌陀，意義為無量光，無量壽。佛的光明橫遍十方；佛的壽命豎窮三際。此表一切諸佛的共德。鳩摩羅什譯本《阿彌陀經》說，因為他壽命無量、光明無量，故名為阿彌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