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風嫋篆煙不卷簾
雨天，悶壞了的哲篤安排郭靖準備著作畫工具，自己在小屋裏踱步思索作畫草案，他突然停住了腳步道：“郭靖，你焚上一爐上等好香。”
郭靖被弄糊塗了，說道：“公子彈琴時才焚香的，作畫從來就沒焚過香。”
“你懂得什麽！這番作畫，非同尋常，豈可褻瀆！還不快去準備！”
郭靖應聲道：“是，遵公子吩咐。”
一《拙魯速.怨不能》王實甫.元曲
怨不能，恨不成，
坐不安，睡不寧，
[有一日]柳遮花映，霧障雲屏，
夜闌人靜，海誓山盟，
[恁時節]風流嘉慶，
錦片[也似]前程，
美滿恩情，[咱兩個]畫堂春自生，
有心爭似無心好，
多情卻被無情惱，
好句有情憐夜月，
落花無語怨東風。
郭靖把琴從桌子上撤掉，拿出畫箱，鋪好宣紙，焚起一爐好香，一切就緒，就在旁邊伺候。
完哲篤默默地坐在椅子裏，仔細構思，準備作畫。
哲篤的畫藝受過名師傳授，很有功底，不論花卉翎毛，人物山水，寫生寫意，工筆潑墨，都能得心應手，揮灑自如。
在各種畫技之中，最擅長的要算工筆仕女了，畫得維妙維肖，神態逼真。哲篤思索了一番，腹稿就打成了。
原來設想是要畫上柳如煙的，本以為“牡丹雖好，還須綠葉陪襯”。經如煙一襯托，美盼的形象就更加突出。這本是一種很好的構思，後來完哲篤給否定了，原因是他不喜歡柳如煙。
他想，柳如煙這小丫頭，雖然可愛，卻老是跟他過不去：
在大殿上，當師妹正在對我眉目傳情時，她卻在寺廟裏大喊大叫；在方丈[1]門外，小丫頭又把我這個大老爺們給結結實實地教訓了一通；最可氣的是在昨天晚上，本與師妹好端端地在月下吟詩唱和，她卻一發現了我，就把美盼給拉走了，實在可惡！
無情的丫頭是不能放在多情小姐身邊的，好在她隻是臨時借調到師妹的身邊。否則，“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多情小姐也要被她同化，變得無情起來，那豈不糟糕？！
所以，把如煙跟美盼畫在一起，實在不妥啊不妥！就這樣，把初稿推翻後，哲篤又重新起草，再經過一番構思，稿定下來了：
畫的是一幅工筆仕女圖，畫麵上隻有美盼一人。畫的就是她在大殿上笑撚花枝的那個姿態，發式衣著，都保持原樣，不過在臉部描繪時則把小姐的“臨去秋波那一轉”也畫了出來。
畫像秋水盈盈，含情脈脈，千般嬌態，萬種風流，形象生動，十分傳神。這也是完哲篤的精誠所至，把一往情深的相思流注在筆端，才能畫出如此生動的佳作來。
哲篤對自己的創作十分滿意，特別是對自己能夠把師妹的“臨去秋波那一轉”畫得如此傳神。自己便非常得意，認為是神來之筆，是自己的畢生傑作。
他在調朱弄粉，點染丹青，揮筆作畫之中，不知不覺地打發掉了那難受的二十四個時辰。
剛剛脫稿，顧不上裝裱，就把這半成品懸掛在粉牆上，對著真容，自我欣賞，自我陶醉，心情很是愉快。
哲篤想讓郭靖來看看，分享一點快樂，便喚道：“郭靖，快來！”
二《得勝令.恰便似檀口點櫻桃》王實甫.元曲
恰便似檀口點櫻桃，
粉鼻兒倚瓊瑤，
淡白梨花麵，輕盈楊柳腰。
妖嬈，滿麵兒撲堆著俏；
苗條，一團兒衠是嬌。
郭靖此時正在自己的小天地裏和衣大睡。
這小子，特別能睡，似乎永遠睡不夠睡不醒，他的睡覺本領也鍛煉得十分了得：不但能躺在床鋪上睡，而且還能坐著睡，更可笑的是他站著也能睡，最顯功夫的是一邊走路一邊睡，還不會磕磕碰碰，失腳摔跤，妨害行路。
他的宗旨是“萬般皆下品，唯有睡覺高”。所以，他隻要有哪怕是一杯茶的空閑，也決不會浪費掉。
這兩天，完哲篤忙著作畫，已經到了廢寢忘食的地步，平日講究喝茶的主人，連茶也很少喝了。所以，郭靖一有空就躺在床鋪上。
剛剛聽得主人的叫喚。心想，兩天來沒有叫我了，也許有什麽事。連忙起身，拖著鞋，邊揉眼睛邊走，到了主人跟前，說道：“公子，喚小的有什麽事嗎？”
哲篤仍然注目在圖畫上，說道：“郭靖，你來看，我家小姐的真容已經畫好了，畫得多麽生動逼真啊！”
郭靖抬頭一看，隻見牆上懸著一幅畫，那畫上的女子實在美極了！美得比天仙還要勝三分。據公子說是“我家小姐”，郭靖到現在為止還沒有見過小姐，所以有點不大相信，小姐果真長得跟畫上一般美嗎？也可能是公子胡思亂想，胡編亂造出來的。就問：“公子，這畫的是‘我家小姐’嗎？”
哲篤聽了，生起氣來，“咄！狗頭，休得無禮！這‘我家小姐’是你叫的嗎？”
郭靖想，怎麽又犯錯誤了？便問：“公子，小的不會稱呼，公子教教小的，應該叫什麽？”
“狗才，你忘記得那麽快！應該喊‘我家主母’，記住了！”
郭靖一肚皮的不服氣，哼！八字還沒有一撇哩，就一廂情願“主母主母”的，你不害臊我還怕難為情哩！
可是心裏盡管這麽想，嘴裏卻不敢這麽說，仆人總歸是仆人，口是心非原是家常便飯，就說道：“是，公子，小的記住了，是‘我家主母’。”
哲篤這才高興，點點頭說道：“孺子可教也！”
郭靖見主人高興，幹脆拍足了馬屁拉倒，“公子，剛才小的開罪了我家主母，小的罪在不赦，小的要向我家主母請罪，請我家主母看在小的忠心耿耿侍候我家公子的份上，小的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沒有苦勞，也有疲勞，原諒了小的吧！”說罷，就對著畫像趴下去叩了一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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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釋
[1]方丈
原為指中國古代仙人居住的島嶼，中國道教全真派名詞。
道經說：“方丈乃人天教主，度世宗師，演龍門之正法，撐苦海之慈航，作全真之模範，律門之綱領，非有道之師，不可立也。”
禪宗據《維摩詰經》說，身為菩薩的維摩詰居士所住的臥室雖僅僅一丈見方，卻能容納二千師子之座，有不可思議之妙。
（1）佛教方丈
方丈原為指中國古代仙人居住的島嶼；在中國漢傳佛教中，方丈為寺廟真正名義上對外的最高領導者，同時有老師的職責。
他山退隱方丈在佛教中稱為：座元。
方丈：一丈四方之室。又作方丈室、丈室。即禪寺中住持之居室或客殿，亦稱函丈、正堂、堂頭。印度之僧房多以方一丈為製，維摩禪室亦依此製，遂有方一丈之說；轉而指住持之居室。今轉申為禪林住持，或對師父之尊稱。俗稱“方丈”或“方丈和尚”。
住持：語義為“安住之、維持之”。原意指代佛傳法、續佛慧命之人，後乃被用來指稱各寺院之主持者，或長老。此詞用在寺職稱謂時，又稱寺主或院主。日本佛教界稱之為住職。由於住持之住處稱為“方丈”，故“方丈”一詞亦被引申為住持之意。
一般情況下隻要有寺廟就有住持，而方丈必須是上規模的寺廟群才能有。並且方丈可以兼任多個寺廟，而住持則不能。一般來說，方丈必須由所在省的宗教管理部門和佛教協會任命才能生效。
（2）道教方丈
道經說：“方丈乃人天教主，度世宗師，演龍門之正法，撐苦海之慈航，作全真之模範，律門之綱領，非有道之師，不可立也。”
作為方丈，必須持戒精嚴、威儀可法、功行兩全，在道德修養、持戒守戒、學識水平、威儀規範等方麵為廣大道眾作出示範和指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