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一盞孤燈搖到明

  一《陋室銘》劉禹錫.文


  山不在高，有仙則名。


  水不在深，有龍則靈。


  斯是陋室，惟吾德馨。


  苔痕上階綠，草色入簾青。


  談笑有鴻儒，往來無白丁。


  可以調素琴，閱金經。


  無絲竹之亂耳，無案牘之勞形。


  南陽諸葛廬，西蜀子雲亭。


  孔子雲：何陋之有？


  完哲篤雖然受到柳如煙的一番奚落，但是並未灰心喪氣，要娶小師妹為妻的“雄心壯誌”還在。


  不過，他也不是沒有一點顧慮。他想，師妹家是高官千金，自己是落魄子弟，總歸是門不當、戶不對的，說不準會白費心機。好在小師妹對我有情有義！所以，希望還是有的。


  完哲篤仍舊帶了隨從郭靖，搬到了普救寺裏來。


  這時，悟塵小和尚已在山門迎接。見到完哲篤，迎上前去道：“完先生來了！”


  完哲篤見是悟塵，道：“悟塵小師父，有勞了！”


  悟塵道：“僧房早就收拾好了，請跟我來！”說罷，走在前頭引路。


  過佛殿，繞花牆，曲曲折折，來到西廂，把行李搬進一間僧房。房間並不大，也不過一丈方圓。


  郭靖一看，首先叫了起來，說道：“公子，房間太小了！”


  完哲篤心想，你還嫌小！我費盡心機，用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弄到手，於是道：“你懂得什麽！劉禹錫老先生說過，‘山不在高，有仙則名；水不在深，有龍則靈，斯是陋室，唯吾德馨。’這間僧房，室不在大，安身則行，往後如果有小姐來陪伴，那就唯我德馨了也！”


  郭靖噘著嘴道：“公子，你是德馨了，我郭靖可德不了馨，叫我睡到哪裏去？總不能把我掛在牆上。小和尚，你們也太小氣了！”


  悟塵急了，說道：“阿彌陀佛，善哉善哉！真正冤枉也！”


  完哲篤忙說道：“琴童，休得胡言！這間房子是本相公選定了的，與和尚何幹！”完哲篤想，你懂個屁，這裏離師妹最近，所謂“近水樓台先得月，向陽花木易為春。”前邊的大房子我還不要哩！


  悟塵卻不依不饒，對郭靖道：“琴童，你的眼睛瞎啦！你來看看房門口掛的那塊匾，明明白白寫著四個大字‘容膝山房’。什麽叫做‘容膝’，你懂嗎？告訴你，讓你長點學問，‘容膝’就是隻安放得下膝蓋，這裏連牛都可以放兩三頭，還說小！你說沒有睡的地方，那邊隔壁還有一個小間，夠你去挺屍的了！”


  郭靖被說得沒了話，自個兒打開行李，整理起床鋪。


  二《雅室》鄭板橋.詩對

  室雅何須大，花香不在多；

  海為龍世界，雲是鶴家鄉。


  完哲篤也細地觀察了一下這間“容膝山房”。


  屋子雖然小了一些，可布置的格局卻很有雅趣：室內窗明幾淨，水磨方磚鋪地，一塵不染；綠紗窗下放一張紫檀木書案，案上文房四寶，一應俱全；旁邊紫檀小茶幾上放著一盆清供，小巧玲瓏的清虛石上長滿了綠苔，還長著一棵小小的蒼虯古樸的五針鬆；小佛龕裏供一尊白玉魚籃觀世音，法相**，佛龕兩旁有一副對聯，上麵寫著“紫竹林中觀自在，白蓮壇上現如來”；佛前小巧的餾金香爐內青煙嫋嫋，香氣氤氤；**牆上掛一張立軸，乃是當代大畫家吳道子畫的達摩禪師[1]《一葦渡江圖》，兩旁配一副顏真卿寫的對聯，上聯是“室雅何須大”，下聯是“花香不在多”，很切合此室的實情。


  推開綠紗窗，小欄於外是個小庭院，院內青草鋪滿地麵，有兩三棵倒垂柳，四五棵小桃樹，真是一株楊柳間碧桃。近牆角有一堆太湖石疊就的假山，疊得玲瓏剔透，巧奪天工。環境十分幽雅，到處都令人感到舒暢滿意。


  完哲篤看了，心裏非常高興，不過覺得似乎還缺少了些什麽。不是嗎？就少一個美盼小師妹來“紅袖添香夜讀書”了。


  完哲篤也知道，這樣的一番布置，是悟塵小師父的一番心意，心裏很是感激，就向悟塵致謝道：“悟塵小師父，有勞你費神費力，陳設幽雅，布置得宜，不費心思是作下出的！小生這廂有禮了！”


  悟塵聽了完哲篤的稱讚，覺得耳內和順，心裏舒泰，忙答禮道：“完先生少禮，小僧無能，先生謬讚了！”


  悟塵對於完哲篤本來就有好感，完公子對虞家小姐有感情，他也清楚。盡管和尚是“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但也總歸是有血有肉的人，一樣有感情。所以，他對這雙有情人很是同情，便一直在幫助完哲篤。


  現在給完哲篤表揚了幾句，好感又增加了幾分。心想，以後若有機會定要促成其事。


  真有點“狗逮耗子——多管閑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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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釋

  [1]達摩

  南北朝時禪僧，略稱達摩或達磨，意譯為覺法。


  據《續高僧傳》記述，南印度人，屬刹帝利種姓，通徹大乘佛法，為修習禪定者所推崇。


  北魏時，曾在洛陽、嵩山等地傳授禪教。當時對他所傳的禪法褒貶不一，約當魏末入寂於洛濱。據《景德傳燈錄》在民間常稱其為達摩祖師，即禪宗的創始人。著作有《少室六門》上下卷，包括《心經頌》、《破相論》、《二種入》、《安心法門》、《悟性論》、《血脈論》6種。還有敦煌出土的《達摩和尚絕觀論》、《釋菩提達摩無心論》、《南天竺菩提達摩禪師觀門》等，大都係後人所托。弟子有慧可、道育、僧副和曇林等，梁武大同二年圓寂，終年150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