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山寺桃花始盛開
一《菩薩蠻.鳳凰相對盤金縷》溫庭筠.詞
鳳凰相對盤金縷，
牡丹一夜經微雨。
明鏡照新妝，鬢輕雙臉長。
畫樓相望久，欄外垂絲柳。
音信不歸來，社前雙燕回。
未時，太陽蹉跌而下。梳娘們來到柳好好的閨房，開始給她“梳頭”。因為柳好好是樂籍女子，從良或婚娶都必須在夜間進行，這是當時的風俗。
新妝後，柳好好從鏡子裏看到自己的模樣，隻見雙頰消瘦，鬢發輕舞薄如蟬翼；金縷的鳳凰盤對相依，繡成的牡丹似經一夜微雨，格外的雍容富麗。看到自己從姑娘變成了新娘的裝束，一陣酸楚湧上了心頭。
她來到窗前，卷起珠簾；她推開了窗戶，久久凝望，任那刺骨的寒風吹痛自己的雙頰。
欄外的柳絲靜靜的低垂著，好似相思的人兒沒有一絲生機；燕子在柳枝條間，成雙的飛來，又成雙地飛去。
她眺望著遠方，讓自己盡量忘卻對他的記憶。那嫋嫋的炊煙，彌漫在房前屋後，無助的淚水不知不覺布滿了她的雙眼，遠方已變得模糊不清了……
二《逆流成河》廖偉誌.詞曲金南玲.歌
天漸漸地暗了下來，萬家燈火在一盞一盞地點亮，隻有柳好好的房間還沒有一點亮光，那是柳好好不想讓那多情的蠟燭替她悲傷。
[歌曲]“斑駁的夜色在說什麽？誰能告訴我如何選擇？每當我想起分離時刻，悲傷就逆流成河。你給的溫暖屬於誰呢？誰又會在乎我是誰呢？每當我想起你的選擇，悲傷就逆流成河。”
這時，柳如煙抱著一個小箱走上樓來，“好姐姐，老夫人讓我抱來的，說是嫁女兒的陪嫁。”如煙邊說邊點燃了桌子上的蠟燭，她看到桌子上的飯菜沒有動，便說：“好姐姐，你就吃一點吧！你都兩天沒進食了。”
柳好好搖了搖頭說：“我吃不下，你還是端走吧！”
看到柳好好那堅毅的表情，如煙隻好把飯菜往盤子裏麵放，她邊拾掇邊嘟囔道：“你們大人的事，真讓人不懂。”她看了一眼柳好好說，“你見到紀哥哥也哭，如今你要離開他了還是哭。”
柳好好哭笑不得地摸了摸如煙的頭，說：“你覺得離開他，應該笑嗎？”
“為什麽不呢？因為他總是惹你哭！”
“你哪裏知道我是多麽多麽愛他！”
柳如煙不解地問：“非愛不可嗎？”
有時候，孩子說的話還是很有哲理的，柳好好不覺一怔：“是啊！沒有人說一定非愛不可。”她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自我醒悟，“真愛一個人，也未必一定要在一起。也許，放手，才是真正地擁有！”
[歌曲]“失去了你也是種獲得，一個人孤單未嚐不可！每當我深夜輾轉反側，悲傷就逆流成河。離開你也是一種快樂，沒人說一定非愛不可！想問你雙手是否溫熱，悲傷就逆流成河。我想是因為我太天真，難過是因為我太認真。每當我想起你的眼神，悲傷就逆流成河……”
小如煙端走了飯菜，很快她又回到了房間。
她看著坐在床邊沉思的柳好好，便拉起了她的雙手想說什麽。忽感到她的雙手像冰一樣的涼，便解開了自己的衣裳，把柳好好的雙手放在了自己的懷裏，嘴上說：“好姐姐，我給你暖暖吧！待會兒吃‘上轎餃子’的時候，你可不要拿不住筷子。”
柳好好道：“我吃哪門子的餃子？”
柳如煙認真地說：“你得吃的，老夫人特意安排的，包了94個餃子，說這個數是姐姐和汪大人年齡的總和還要多2個。汪大人說姐姐是豫章人，必須按照豫章的習俗。”
柳好好淒然笑了笑。
柳如煙接著說：“老太太說這些餃子是讓你們帶走的，她還讓人擀一些麵條，還包了2個小合子，這些都要裝在一個盒子裏，讓你們帶走。她還多包了12個餃子，說讓姐姐上轎前和母親各吃6個……”
“我哪來的母親？”說著柳好好的眼淚又止不住流了下來。
柳如煙說：“好姐姐，別哭了。”她使勁箍著柳好好的雙手問：“暖和嗎？”
柳好好點了點頭，淚珠滴到了如煙的手上，她從柳如煙懷了抽出了雙手，拿來一把剪子，在自己的麵頰處——紀緒經常親吻的地方，剪下了一縷青絲。
她找了根紅絲繩細細地盤了起來，直至盤成了個手環，又在穗頭兩端各係了個“相思豆”。她拿出了曾經從紀緒手裏搶來的手帕包裹了起來，遞給了柳如煙說：“你替我好好保管著，等他回來，就還給他。”
三《出嫁-上闋》佚名
多日無眠臥在床，
伊人出嫁喜燈長。
鳳凰相戲繡金縷，
頭釵朱玉戴海棠。
酉時，雞開始歸巢了，柳好好也該出家了。
汪壽昌為了顯示威風和隆重，特派五千名手持紅燈籠的士兵從大哥汪嗣昌的帥府開始，沿途肅立到內橋平章府。
娶一個小妾還搞得這麽隆重，可見汪壽昌對柳好好的喜愛，更是為了把魏王家的婚禮比下去，讓大家知道，誰才是四川省的老大。這場盛況空前的結婚儀式，成為當時成都最大的一次迎親場麵。
四《出嫁-下闋》佚名
遠夢徒增新夢淚，
此時妄憶舊時妝。
春雨不解春風意，
隻怕情深落雨塘。
長街十裏一片紅，笙簫嗩呐四方送。這十裏紅妝的場麵自然是壯闊的不能再壯闊了，墨色的天邊也映出了輝色。
坐在轎子裏的柳好好仿佛感覺有一雙眼神在一路跟隨她，那是紀緒的眼睛。每當她想起他的眼神，傷痛像潮水一樣匯聚成河……
戌時，大大小小的賓客都已到了，基本上是中午在王府參加婚禮的那撥人，又轉到了汪壽昌的家裏。
在洞房裏，一身鮮紅嫁衣的柳好好靜靜地坐在床邊，紅色的蓋頭遮蔽了她的淚眼。
屋子裏很靜，隻有一對大大的紅燭在不停地忽閃忽閃地晃著她的心，還有一起陪嫁過來的柳如煙在洞房裏來回不安地走動。
“如煙！”她輕聲地喚著如煙去看看宴席結束了沒有？
小如煙應聲跑下樓去，不一會兒，又悻悻的來到她的身邊：“姐姐，沒有這麽快的！”
柳好好無奈的嘟囔道：“我知道！我不想他們那麽早就結束。”
看著柳好好顫抖的腿，和鮮紅的衣袖中死命揣著的手，柳如煙問道：“姐姐，結婚很可怕嗎？”
柳好好苦笑了一下，自己怎麽可能不怕？當汪壽昌知道自己已懷孕四個月的時候，不知會把她怎樣？
五《看伏郎新婚詩》何遜.詩
霧夕蓮出水，霞朝日照梁。
何如花燭夜，輕扇掩紅妝。
良人複灼灼，席上自生光。
所悲高駕動，環佩出長廊。
夜，漸漸地深了。
由於客人們中午在王府都喝了不少的酒，所以不到一個時辰，汪壽昌的婚宴便草草地結束了。
汪壽昌急匆匆來到洞房，連忙挑起了新娘子的紅蓋頭，隻見柳好好的雙眼充滿了淚水，便笑著問：“結婚是高興的事，你為什麽要哭泣？”
柳好好也不答話，因為怕濃妝弄花了臉，柳好好順手拾起一把團扇，遮住了哭紅的雙眼。
房間裏的光線相當地黯淡，她不知道下麵將麵臨著什麽？
汪壽昌看到柳好好坐在床邊發抖，便走了過來，安慰她說：“我會溫柔些的……你不要怕！”看她一言不發，汪壽昌便扯過她的一隻小手摸了起來，接著是摸她的臉，再後來就……柳好好當然不從。
於是他便摟過她的肩膀說：“我愛你愛得都快發了瘋。”他說話時聲音壓得很底，並開始親吻她的臉頰，柳好好把臉轉向了一邊，汪壽昌便停止了動作，緘默不語了，心裏納悶：怎麽了？難道剛結婚就開始嫌棄我了嗎？她以前不是挺願意跟我待在一起的嗎？難道她都是裝的？她根本就不喜歡我？
看到汪壽昌的不悅，柳好好便說道：“大人，您……最好，您……還是……別愛我吧，我不是……一個好女孩。我願意……我願意，您……您能像……像平常那樣待我，或者像……像對待丫鬟一樣……”柳好好說得有些語無倫次。
汪壽昌十分驚奇地看著她，問：“你所希望的就是這些嗎？難道你隻想給我做一名丫鬟？”
柳好好堅定地點了點頭。
汪壽昌開始難過起來，在這間屋子裏，這是頭一次聽到一個女人要求這樣對待自己。難道柳好好不願意嫁給他？汪壽昌喃喃地說道：“我非常非常喜歡你，我也希望你也能這樣，因為感情是兩情相悅的。如果你不是真心的，我會很孤獨，而這種孤獨感對我來說會很殘酷……”
柳好好接著他的話說：“我也是一樣的孤獨。”
汪壽昌心想：柳好好為什麽孤獨？她是怕我年齡大了，不能過正常的夫妻生活？想到這裏，他為了顯示自己的雄風，便站起身來對柳好好說，“天色已晚，你給我寬衣就寢吧！”說完，便伸平了雙臂。
柳好好隻好站了起來，慢條斯理地替他脫衣服。當好好的手伸到他腰際的時候，她閉上了眼睛，摸著紅腰帶的活頭兒一拉就鬆開了，寬腰褲子自動滑到了腳麵……終於，他的衣服都被脫光了，而柳好好卻站在那裏紋絲不動。
汪壽昌想動手幫她脫衣服，可她不讓，她說她願意自己來。
柳好好慢慢地不情願地解著自己的衣扣。看著柳好好那慢騰騰軟柔柔如蔥白一樣的小手，汪壽昌忽然想起了當年在雲南教柳好好騎馬，自己把大腿磨傷，柳好好給他塗藥時的情形——當柳好好那柔弱無骨的小手，碰觸到他大腿上麵的皮膚時，他迅速激動起來……當時，他是多麽期待柳好好能用那潔白如玉的小手輕輕地撫慰自己。
想到這，他的下身瞬時有了反應，他急忙緊緊地抓住了柳好好的小手，慢慢地把她的手使勁地往他小腹處移動……
柳好好拚命掙脫了他，從嫁衣裏掏出一粒丹頂紅，說：“我已經有身孕四個月了，如果您再動我，我就吃了它。”
聽到這裏，汪壽昌大吃一驚。他迅速站起身來，急忙來到她的身邊，劃拉起柳好好的嫁衣，看到她已經隆起的肚子，汪壽昌憤怒了。
但他並沒有怒吼，而是他的臉在急速地走形，似乎他正在承受著某種恥辱的折磨而忍受其痛苦……
僵持了好久，汪壽昌低沉嘶啞地說:“你快出去吧！你待在這兒，我不知會幹出什麽事來。”
柳好好慌忙地逃出了洞房，隻聽得嫁衣上的環佩在長廊中急促地“叮當”著，那響聲越來越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