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最高層處見邊頭

  一《大大螃蟹著紅袍》孟郊.詩對[1]

  今天的燕鐵木兒格外高興。


  他看到柳如煙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又穿了一身翠綠色衣裳，顯得甚可愛，便把她叫到身邊，拉著她的小手笑著逗趣，“這般小姑娘，聲音如此高亮，像隻小青蛙。”


  最後，燕鐵木兒又來了一句：“小小青蛙穿綠衣。”


  柳如煙還以為丞相要和她對詩，她一看丞相穿著喜慶的大紅袍，隨口接了一句：“大大螃蟹著紅袍。”


  聽到柳如煙的對詩，會場立即便安靜了下來。


  燕鐵木兒自秉大權以來，一手遮天，肆意無忌，中外側目。此詩對的太合乎當時的現實情況了。


  隻聽有人大喝一聲：“大膽!”柳如煙趕緊跪下，嚇得哭了起來。


  喊話的是知樞密院事伯顏，他剛剛撤銷了左丞相稱謂，本就一肚子火，便朝著小女孩去了。


  其實，這句“大膽”也不全是針對柳如煙，而主要是對燕鐵木兒說的，是對他把持朝政的不滿。


  汪壽昌也知道事情的嚴重性，因為柳如煙是他帶來的奴婢，燕鐵木兒會以為是自己在背後議論朝政，被下人聽了去，而對出此詩。汪壽昌趕緊過去跪下，也嚇出了一身冷汗。


  二《籌邊樓》薛濤.詩


  柳好好不同於一般女流之輩，她鎮定自若地站起身來說：“不知丞相喜好詩文，我為丞相大人作了一首詩，不知可否在此吟頌？”


  燕鐵木兒示意她念給大家聽。


  柳好好嫣然一笑，朗聲頌道：


  “平臨雲鳥八窗秋，


  狀壓西川四十州；


  諸將莫貪羌族馬，

  最高層處見邊頭。”


  單憑這首詩，誰又能想到它是出自一個風塵女子之手，其豪情遠誌決不亞於一個指揮千軍萬馬的大將軍！

  柳好好的詩寫得意氣豪邁，風格雄渾，見地深遠，使滿座高朋貴客對她的人和詩都稱讚有加，不由地對柳好好也肅然起敬起來。尤其是柳好好吟詩前那“嫣然一笑”，簡直迷惑了整個京城。


  燕鐵木兒更是高興地不得了，好像這首詩就是對他功勞之大的讚歌，便問道：“此為誰？”燕鐵木兒明知故問，他知道柳好好是誰，他真正的意思是想把柳好好留在自己身邊。


  汪壽昌急忙說道：“此乃下官家人也。”


  燕鐵木兒悻悻地放棄了……


  回家的路上，柳如煙趴在柳好好的懷裏抽泣著。


  好好安慰她：“好了，沒關係，不要哭了。”


  汪壽昌生氣地說：“還沒關係！今天，我們差一點就回不來了。”


  柳好好逗她道：“你是怎麽想的？他吃的胖胖的，走路橫橫的，又穿了個大紅袍，確實像隻大螃蟹。”


  汪壽昌嚴肅說道：“不過好好，你得管教一下如煙啦。這孩子說話一點兒數都沒有！不能眼睛裏看著像什麽，嘴裏就說是什麽！”汪壽昌忽覺說得不妥，忍不住笑了起來，柳好好更是笑得不能自抑。


  柳如煙莫名奇妙地看著他倆，不知他們為何發笑。


  汪壽昌止住笑說：“不過，今天也太險了——你沒看到他那直勾勾的眼，不停地盯著你！就想要一口吞了你似的。都什麽年紀了，那個老流氓。”


  柳好好看了汪壽昌一眼，噗嗤一聲又笑了起來。


  汪壽昌捋了捋自己已經全白的胡須，訕訕地笑了笑。


  三《金縷衣》杜秋娘.詩 劉歡.曲 姚貝娜.歌


  免去左丞相職稱的伯顏一直呆在家裏悶悶不樂。


  伯顏的女兒落落對袁震說：“我親自做幾個小菜，你去把父親請來散散心吧！”


  袁震驅車請來了嶽父嶽母，在家中舉行了一個小型的宴會，隻有汪壽昌和柳好好作陪。


  家中的歌舞班子進行了歌舞表演。大大小小的歌兒舞女都使盡了渾身的解數，希望能博得伯顏大人的青眼一顧。但是無論他們怎樣賣力，如何表演，都提不起伯顏的精神，眼看著伯顏都快睡了！

  也是的，伯顏見過多少世麵？想打動他，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再加上這些歌唱演員唱的大多是陳詞濫調的流行歌曲，早就審美疲勞了！


  柳好好瞅準了機會，找來杜秋：“你給大人唱一曲《金縷衣》吧！”


  杜秋出場了。你看她輕敲檀板，慢轉細腰，宛轉唱出一段小詞：

  “勸君莫惜金縷衣，


  勸君惜取少年時；

  花開堪折直須折，

  莫待無花空折枝。”


  詞的原意是：已經失去的不要惋惜，但一定要珍惜當前。花開宜折的時候就要抓緊去折，不要等到花謝的時候隻折了個空枝；另一層意思是說遇到好女孩要珍惜，不要等錯過了再追悔莫及。


  伯顏聽著聽著，不由地眼前一亮，這不就是“心靈雞湯”嗎？他精神一振，瞬時頓悟了。這些話不就是讓他這個已經垂垂老朽之人，趕緊抓住有限的歲月尾巴，好好享受人生嘛！


  他睜開眼一看，眼前唱歌的這個小姑娘本身就是一朵花。


  曲美、詞美、人更美！


  伯顏興奮異常，天那！何時從天上掉下來的好美眉啊！亢奮之下，忙問：“這詞是誰作的？”


  柳好好告訴他，是杜秋自己創作的。


  伯顏感到，這不就是我的知音嗎？當場就拍板決定，將杜秋納為妾。


  汪壽昌高興地做了個順水人情。


  袁府中的歌舞班子美女不少，但一般都屬於臨時征用性質的，能得到高官收房的幾乎沒有，杜秋就成為其中最幸運的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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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釋

  [1]孟郊（751年－814年），字東野，湖州武康（今浙江省德清縣）人，祖籍平昌（今山東德州臨邑縣）。唐代著名詩人。


  先世居洛陽（今河南洛陽），少時隱居嵩山。孟郊兩試進士不第，四十六歲時才中進士，曾任溧陽縣尉。由於不能舒展他的抱負，遂放跡林泉間，徘徊賦詩。以至公務多廢，縣令乃以假尉代之。後因河南尹鄭餘慶之薦，任職河南，晚年生活多在洛陽度過。唐憲宗元和九年，鄭餘慶再度招他往興元府任參軍，乃偕妻往赴，行至閿鄉縣（今河南靈寶），暴疾而卒，葬洛陽東。張籍私諡為”貞曜先生“。


  孟郊工詩。因其詩作多寫世態炎涼，民間苦難，故有“詩囚”之稱，與賈島並稱“郊寒島瘦”。孟詩現存500多首，以短篇五古最多，最著名的是《遊子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