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惟有飲者留其名
一《好好詩.其七》杜牧.詩
身外任塵土，樽前極歡娛。
飄然集仙客，諷賦欺相如。
三個月來，柳好好隨軍跟將士們一起經曆了塵土的洗滌，深深地感受到戰爭的殘酷。
今天，她一手編排的歌舞讓將士們放鬆了那緊繃的心弦，感受到了勝利的喜悅。
宴會上，觥籌交錯，將士們開懷暢飲，互相祝賀。
看到這一派熱鬧的景象，柳好好心裏有了滿滿的成就感，她滿懷歡喜地坐到汪壽昌的身邊。
汪壽昌用讚許的眼光瞅了瞅柳好好，心裏好生喜愛。借著酒興，汪壽昌高談闊論起了司馬相如的《美人賦》來——
二《登徒子好色賦》宋玉.賦
天下之佳人，莫若楚國；
楚國之麗者，莫若臣裏；
臣裏之美者，莫若臣東家之子。
東家之子，增之一分則太長，
減之一分則太短，
著粉則太白，施朱則太赤。
汪壽昌侃侃而談：“宋玉的《諷賦》[1]、《登徒子好色賦》[2]與司馬相如的《美人賦》[3]結構雷同，內容相近。因此在宋玉作品真偽的研究中，三篇賦的承繼問題便成為了一個研究的焦點。
有人認為宋玉的這兩篇賦是後人抄襲《美人賦》的偽托之作，更有人認為司馬相如的《美人賦》是模仿宋玉寫的。
我分析研究了這三篇賦的結構、內容和藝術表現，認為《諷賦》和《登徒子好色賦》在藝術上較之《美人賦》顯得稚嫩，在文化信息方麵符合戰國末期的文化環境，應當是宋玉的作品；而《美人賦》較之宋玉的兩篇賦在藝術上更為成熟，在文化方麵符合西漢的環境，應當是晚於宋玉時代的作品”。
隨後，汪壽昌講起了《登徒子好色賦》的大概意思：“楚國大夫登徒子在楚王麵前說宋玉的壞話，他說‘宋玉其人長得英俊，說話很有口才，又很貪愛女色，希望大王不要讓他出入後宮之門。’
楚王把登徒子的話去質問宋玉。
宋玉說‘容貌俊美，這是上天所生；善於言詞辨說，是從老師那裏學來的；至於貪愛女色，下臣則絕無此事。’
楚王說‘你說你不好色有根據嗎？若說出個道理，就留下來繼續為官；沒有道理，便離職回家！’
宋玉辯解道‘天下的美女，沒有誰比得上楚國女子，楚國女子再美麗，也比不上我家鄉的女子，而我家鄉最美麗的姑娘，還得數我東鄰家的姑娘。東家小姐，論身材：增加一分則太高，減掉一分則太矮；論其膚色，若塗上脂粉就太白了，施加朱紅又嫌太紅，真是生得恰到好處。”
汪壽昌愛戀地瞅著柳好好那可人的小模樣說：“就像好好一個樣。”
柳好好羞澀得紅了臉，低下了頭。
三《登徒子好色賦》宋玉.賦
眉如翠羽，肌如白雪；
腰如束素，齒如含貝；
嫣然一笑，
惑陽城，迷下蔡。
然此女登牆窺臣三年，
至今未許也。
汪壽昌瞅著柳好好描述起來：“她那眉毛有如翠鳥之羽毛，肌膚像白雪一般瑩潔，腰身纖細如裹上素帛，牙齒整齊的如一串小貝，甜美地一笑，足以使陽城和下蔡的人們為之傾倒。這樣一位絕色美女，趴在牆上窺視我三年，而我至今仍未答應和她交往。”汪壽昌美美地看著柳好好說，“我身邊也有這樣一位小美人，窺視我好久了……”
大夥的目光都瞅向柳好好，笑了起來。
柳好好更是無地自容，可心裏想：誰窺視你了，別自作多情了。
汪壽昌接著講：“秦國的章華大夫在楚國，趁機對楚王進言說‘現在宋玉大肆宣揚他鄰居的小姐，把她比作美人，而美色能使人亂性，產生邪念。臣自認為我自己是老實人，遵守道德規範，但我覺得還不如宋玉。’楚王說‘你給我講一下吧！’”
四《登徒子好色賦》宋玉.賦
怳若有望而不來，
忽若有來而不見。
意密體疏，俯仰異觀；
含喜微笑，竊視流眄[4]。
“章華大夫說‘臣年少時，曾出門遠遊，足跡踏遍九州。我離開鹹陽，在鄭衛兩國的溱水和洧水逗留。春末的陽光溫暖愜意，鳥兒喈喈的鳴叫。
山野中，采桑的少女美妙豔麗，光彩照人。臣想把《詩經》裏的話——沿著大路與心上人攜手同行。送給這芳華的美女。
那美女好像也想靠近我，但又不好意思走近，撩得我那心呀，恍忽不安。
盡管我倆情意相近，但形跡卻又很疏遠，那美人的一舉一動都與眾不同。我偷偷地看著她，心中不由地欣喜若狂；她也正含情脈脈，暗送秋波地朝我看。’”
汪壽昌瞄了一下柳好好，看她有沒有給他暗送秋波，“‘於是我又引用《詩經》裏的話——萬物在春風的吹拂下蘇醒過來，一派新鮮茂密。
那美人心地純潔，莊重矜持，正期待我給她明確的答複。可我卻隻能引用《詩經》的話跟她講。這麽文雅的話，可姑娘根本聽不懂。你說，她都跟我眉來眼去了，我還不能與她結合，還不如死去！’”
汪壽昌又故意把最後這句話加重語氣，看著柳好好沒反應，“‘她後來引身後退，婉言辭謝。都是因為我不會說打動女孩的話，光憑心想和她在一起又有什麽用呢？真的很想天天看她的容顏，但心裏想著道德規範，男女之大防。口誦《詩經》古語，遵守禮儀，始終沒敢超越規矩。’
正是由於這篇文章，人們把登徒子作為好色者的代表。”
一名士說:“看來《詩經》裏的話再好，最終也成全不了婚姻。”
另一位說：“女人嘛，就喜歡聽有情調的話。”
汪壽昌看柳好好對他聲情並茂的描述並不感興趣，也沒了心情，瞅了大夥一眼說：“哪位學士給大家講一下《美人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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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釋
[1]《諷賦》是公元前281年秋宋玉撰寫的一篇辭賦。
[2]《登徒子好色賦》
此賦是宋玉作於戰國後期楚襄王時期，當時楚國已處於衰落狀態。相傳此賦是作者為諷刺楚襄王的淫樂無度生活而作。
[3]《美人賦》
《美人賦》是西漢辭賦家司馬相如創作的一篇賦。此賦開頭假設自己（第一人稱）受誹謗，引出下文自己不好色，而且用古代聖賢作襯托，重點寫赴梁途中的豔遇，再次突出自己不好色，從而表現作者堅守高潔品格的思想。全賦語言清麗華妙，調動多種感官來完成對美女的鋪寫，在藝術手法上頗有獨到之處。
[4]怳：huǎng古同“恍”。
眄：miǎn看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