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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之二十三

  在三郎脫口而出“岐阜”二字後,四名刀劍付喪神連抓住什麽的空隙都沒有,就這麽愕然的看著三郎的臉在他們眼前變成一團漆黑,身體被失重所掌握,等到下一秒他們重新站在地麵上的時候,已經是身處岐阜城內了。


  一時間四個刀劍都覺得有一句媽賣批不知當講不當講。


  講道理,誰家的刀劍是動不動就和審神者分開的!!還不是三天五天而是幾個月一年那種!

  而且眼下信長公正在遭受時間溯行軍的攻擊,這一次被他們擋下了,誰知道會不會有下一次?!


  這種焦躁的心情幾乎都要衝滅了刀劍付喪神將危險帶給主人的愧疚。數珠丸靜靜地提起刀鞘,上麵刻著“一”的牌子仍然在閃閃發光,昭示著他們依舊是處在編隊之中……但是,被宣召回城卻是先到了織田信長身邊,再到了岐阜城內。


  這其中有什麽原因嗎?


  黑發發色的佛刀盤腿坐下,執起佛珠,嘴唇翕動,輕聲念誦起了佛經。他並沒有第一時間去處理傷口,而是不斷地念誦著,在曾為日蓮上人佩刀生涯中習得的經文,一直念到月上中天,感覺心情平複下來,才逐漸停下。


  他察覺到了一點——或許“回城”的意思是“回本丸”。之前他們雖然一直生活在岐阜城內,但是岐阜城隻是“織田信長”的本丸,而不是刀劍付喪神的本丸。所以在信長公說“回城”的時候,他們才會出現在信長公麵前,甚至因此帶去了一隻敵脅差。


  而信長公說“以為你們會回到岐阜”,這時才是借由審神者之口,將岐阜城確定為了刀劍付喪神的本丸,所以他們才會又轉換了位置,到了岐阜城。


  佛刀沒有由來的覺得這就是真相,但是取而代之的,又是得到真相後更深的疑惑——本丸難道不是在刀劍付喪神出世之前,就由時之政府決定好的嗎?


  沒有本丸,也就不會有“審神者”這一概念才對啊?

  他並沒能繼續思考下去,因為大量失血後的後遺症已經顯示出來——在他嚐試著站起的時候一個踉蹌險些摔倒。稍微緩了緩,讓視野變得相對來說清晰一些,數珠丸恒次對著其餘幾名同伴輕聲說道:“快點處理傷口。我們要去找信長公。”


  沒錯,誰也不能保證織田信長會在逃亡途中發生什麽事。即使叫刀劍付喪神出陣隻需要短短一句話,但是這種危及性命的緊要關頭,出什麽意外都不奇怪,尤其是織田信長隻帶了十騎的人馬。


  這十騎人馬中,在看到了時間溯行軍奇異的外表後還能保持鎮定的會有幾個?其中能與時間溯行軍戰鬥的又有幾個?其中能打贏、或者隻是能拖延住大批的時間溯行軍的,又有幾個!

  哪怕已經重傷到即將戰線崩潰,刀劍們的認知卻十分奇異的達成了一致——在對抗時間溯行軍上,刀劍男士是必不可少的。


  對此時被淺井背叛,處於生死關頭之中的織田信長來說,他們是必不可少的。


  比起單純的維護曆史,這種類型的被需要,讓本身使命就是“護主”的刀劍們心潮澎湃,以至於他們在這一刻忽略了他們終將在1582年將迎來的織田信長的結局這件事,專心研究起眼下的情況。


  單純待在岐阜顯然是不可能的。縱使心裏知道,盡快養好傷、等待下一次的出陣命令也是一個辦法,但時間溯行軍的不按套路出牌也給了刀劍男士很大壓力——按他們記憶裏的,時間溯行軍和刀劍男士在出陣時的數量應該是持平的,雙方最多不超過六人。


  結果一轉眼時間溯行軍就搞了個大圍攻,別說六人,恐怕他們斬落的敵脅差就不下二十個。


  作為織田信長的貼身愛刀,哪怕和其他人一樣,腦中都是被臨時灌注進去的“曆史”,宗三左文字也有自己獨到的優勢——這或許是他也曾無數次在未誕生出意識的情況下就伴隨信長度過危機的緣故,他很輕易的就想起了此時信長在曆史上的艱難情景,以及將要行進的路線。


  “那個男人,是繞過了琵琶湖,通過朽木穀進入的京都。”


  拿起一截樹枝,宗三左文字斯文的攬起袖子,在泥土上畫出大致的地圖——差不多畫完了,他才想起數珠丸恒次在夜間的視力不佳,輕盈的跳在了遊廊上,隨意拉開一道拉門,從裏麵找出燭火並點燃,端到了數珠丸麵前。


  這個時候,織田信長在越前戰敗的消息還沒有傳來,岐阜內一片安寧。他們所在的,又是岐阜城的中心,縱然看管嚴密,但這種看管大多是用在防備外敵,而不至於連同居住的人的一舉一動都監視。


  用手護著燭火,數珠丸低下頭看著地上彎曲的線條。


  “幾乎是沿著近江國的邊界……曆史上織田信長從撤退到到達京都,也僅僅用了兩天。”


  可他們要從岐阜到朽木穀,花的不可能隻是兩天!


  沒有織田信長的出陣命令,也就意味著無法瞬間跨越長遠的距離,再加上難以料定信長的所在,即使他們真的找出了什麽方法飛快的趕到朽木穀,也可能錯過信長。


  甚至有可能在時間溯行軍的威脅之下,織田信長換了另一條路走?

  數珠丸感覺身上因為失血而連感覺都遲鈍的了傷口又在隱隱作痛。他默念了一遍佛經,將因為擔憂而不穩的情緒重新變得平靜,微睜開的漆黑瞳仁在燭火之下,映出一層朦朧的金色。


  他幾乎是冷漠地開口:“我們沒有辦法提前和信長公匯合——我們去京都。”


  在第一部隊未能解散、數珠丸恒次作為隊長的情況下,手持黑白珠鏈的青年的命令是絕對的,尤其是他的語氣也很有說服力。哪怕沒有列舉出種種可能,比對各種方法的優劣,早就在三郎持續放置中,不得不去探索更多關於戰國時代的、各國動向的刀劍付喪神們,也或多或少的有了一點政治素養,沒有對數珠丸的判斷提出質疑。


  當然,這也有一部分原因是他們誰都知道,兩天不可能趕到朽木穀這個常識。


  回憶起之前那鋪天蓋地的敵脅差,刀劍男士們誰都不敢對織田信長的處境樂觀看待。但是他們也十分明白,在沒有出陣命令的時候,遠在岐阜的他們根本不可能趕到織田信長身邊——甚至即使被命令出陣,他們也不能確定自己能再度拖住時間溯行軍。


  那麽能選擇的,也隻有前往織田信長必定會去的地方——京都了!


  好運的話,織田信長會在再度麵臨時間溯行軍的威脅時呼喚他們,不好運的話……他們恐怕直到到了京都,都無法看見織田信長的身影。


  刀劍男士的存在原本就是為了維護曆史,現在,卻還要寄望於這兩天織田信長的運氣夠好?


  刀劍男士們幾乎都要握不穩手中本體刀刃。


  決定了做法,在站起來的時候,數珠丸免不了又是一陣頭暈眼花。他撐著自己入鞘的本體,勉強支撐住了身體,帶著其他幾位付喪神走回了在織田信長上洛歸來後,就財大氣粗劃給他們的房間,從裏麵翻出打磨刀劍的粉和丁子油,幾乎是疲憊至極的抽出劍來保養。


  今劍身為短刀,即使是同樣的通過打磨本體來加快傷勢恢複,他需要的時間也要比其他幾人少很多。等到將本體的刀劍打磨到無法再對身體起正麵作用,白發的短刀去包紮好身體上的傷口,光著腳跑了出去,一溜煙的奔向馬廄。


  要讓他們直接步行上洛,顯然是不現實的。非常時期非常手段,平時刀劍們大多都選擇踩在某個小兵或者某個武將的馬背上來蹭馬,但事實上他們是能騎馬的——這也是根植在腦中的、屬於刀劍付喪神的常識。他們可以通過騎馬,來提升自己的機動(速度)。


  平時為了避免在“織田家的甲賀忍者”外又製造一個“織田家突現牛鬼蛇骨後出現的靈異騎馬事件”,他們明知道有這麽一個方法,也選擇了閉口不言。但眼下,這種無稽的流言已經是次要的,目前最重要的,是盡快奔赴織田信長身前。


  做好了這樣的心理準備,今劍直接拔出本體,用力砍開為了防止馬離開,而捆在馬廄門上的繩索。


  有著濕漉漉大眼睛的馬還在嚼著草,既沒有發現馬廄門的打開,也沒有看到站在門口的白發短刀。它兀自將幹草咬成碎片,用唾液濡濕成黏糊糊的一團,才慢慢咽下,哪怕感覺到韁繩被什麽力量扯向一邊,也隻是不耐煩的噴了噴鼻息,依舊貪戀著草的美味。


  今劍仍然在扯著馬的韁繩,試圖將馬牽出——大概是太沒有經驗,馬不僅沒有順著他的力道,反而噅噅的叫了起來,抬起蹄子就踹向他的方向。


  那個蹄子沒有踩在今劍的身上,而是穿過了他的身體,落在了堅實的土地——就和他出陣時的情況一樣。


  白發的短刀呆立在原地,不死心的又嚐試了幾次。但直到馬的叫聲引來了養馬的人,他都沒有成功的將馬帶走——甚至沒能騎上馬試試。


  因為馬可以輕而易舉的穿過他的身體,不管他再怎麽推搡,也隻能看著自己的手消失在馬的腹部。無論怎樣借著韁繩使勁,也會直直的穿過馬身墜落。


  馬能感覺到他的力道,但也僅僅是力道。


  他們無法借用馬去京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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