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女警的承諾
“你……趕快把文書交出來!”黑臉警察吼道。
我悠閑地躲在一邊。“你們放我出去,我就把文書還給你們,這裏麵發生的事情我也一個字都不會說出去。”
“你……妄想!你知道你得罪了什麽人麽!那是我們轄區的納稅大戶許老大的兒子!我們不整你,許老大的人也會滅了你!”橫肉警察咆哮著。
我心裏一凜,臉色也白了,我現在哪有能力跟一個納稅大戶鬥——這世間的納稅大戶都是說得好聽的,其他不過是另一個社會的小頭目。“……你們是警察,是社會正能量,怎麽讓一個許老大牽著鼻子走……”但這話,我隻是在心裏說。對這個社會的種種陰暗麵,認識是一方麵,改變或者說征服又是另一方麵。對於一個普通人來說,有時往往隻有沉默
“砰!”
突然,審訊室的鐵門被猛地推開,一個穿白襯衣的警察飛快地衝了進來。
“住手!”
一個清脆而嚴厲的嗓音傳進耳中我疑惑地回過身,見到來人,卻是眼前一亮。
這是個英姿颯爽,齊肩短發的女警,杏眸若秋泓,鼻梁高挺,嘴唇豐潤,塗抹著淡淡的粉色唇膏,一張臉乍一看像是某些整容地很完美的日韓明星,但仔細一看,卻能感受到骨子裏散發的英氣,比那些所謂的明星美麗好幾倍,算是個不折不扣的靚麗警花。
但我緊接著就看到,女警的肩章上,赫然是綴釘一枚四角星花,這已經是一級警督的標誌。
轉瞬間我就明白了,這個年輕漂亮得跟電影明星似的女警,至少是海西區公安局的副局長。這裏是本市的重點區,副處長級的副局長都解決了正處級,掛上了星花。
此時,分管治安的常務副局長成怡卻心情很十分糟糕。剛剛開完會,為最近發生在轄區的吸毒人員搶奪案頭疼呢,馬上就接到手下人的匯報,說在自己管轄的審訊室裏,竟然有人因為一起傷害案件而毆打警察,這怎麽可能。
她是一個講求公平公正的警察,從不偏聽偏信,一定要過來看看,不論出於何種原因,對警察要維護警察權威,對犯案的嫌疑人,也要維護嫌疑人的權益。
“你!老實點。放開手,靠牆站著去!”成怡手指著楊辰,厲聲喊道。
我上下打量著成怡,心裏頓生好感。難怪現在網絡上說什麽製服誘惑,這製服果然是好東西呢,穿在女性身上那魅力真正不可抵擋……此時,聽到女副局長的命令,我服從地靠在牆上,但回頭對她笑了笑。“美麗的領導,我有一份東西想送你看一看。我想你看了這份東西就會有一個比較公平的認識。”說著,我掏出口袋裏的文書,扔給了女副局長。
成怡果然能情達理,智慧超人,剛柔結合,不然不會年紀輕輕就升上海西區公安局副局長的位置。這樣的職位,可是靠著再硬的背景都難得坐穩的哦。
所以,當她再次看向我的時,我的表情變得泰然自若起來。我覺得接下來的待遇一定會有些不一樣。成怡疑惑地撿起我扔過去的文書,稍微掃了幾眼。
漸漸的,成怡那張英氣逼人的嬌豔臉蛋上,蒙上了一層寒霜,狠狠地掃了一眼麵前的兩個男警察,聲音冰冷地衝我問道:“你就是王潤?”
“我是定海理工大學的大二學生王潤。”
“我叫成怡,海西區公安局副局長。首先,我代表公安局對這兩名民警的過失向您賠禮道歉,並承諾一定認真查處,給你一個說法。”她義正辭嚴地說,“但是,對你犯的事情,你不要以為會輕易過去。我會重新換人對你進行審訊,公正平等地調查發生在你身上的事情,並做出公正的處理。”
“會有什麽樣的處理?”我癡癡地問。
“依法公平處理。”成怡說完,不等我再問出什麽樣白癡般的問題,立即走了出去。接著,幾名年輕民警走了進來,請橫肉、黑臉兩民警出去,而後神情複雜地看了我一眼,又將鐵門猛地關上!
我木然地看著一群人走進來了又走出去,自己竟還是被關在裏麵,不由苦笑起來。我想到了請律師,想到請人保釋,但自己隻是一個來自貧困農村的學生,屁都沒有,袋子裏空空如也,毛錢沒有,連個手機都沒有,請誰去?看來隻能聽天由命了。
果然,在我沒有跟外界聯係的情況下,在審訊室裏呆了兩個小時後,原先負責記錄的年輕警察走了進來,他向站在門口的兩個警察做了一個手勢,他們打開了審訊室的門,把我帶進另一間候問室裏,那裏還有一條門。這時,天已經全黑了,幾個警察帶著,順著其中的一條陰森森的長廊走了一陣子,即使毫不相幹的人走過這樣的長廊,也會情不自禁地直打囉嗦。
這個執法辦案區域裏候問室套著詢問室,詢問室套著審訊室,審訊室外麵連著治安拘留所,拘留所過去便是看守所。看守所裏關押刑事拘留的犯罪嫌疑人。
在長廊上拐了幾個彎之後,我看見一扇帶著鐵窗的門打開了,一個掛著副所長牌子的警察在另一道門上敲了三下,響聲回蕩,我覺得他的拳頭仿佛打在自己的心頭上似的。
門開啟了,兩個警察輕輕地推了推我。我遲疑了一一會兒,終於邁過了這可怕的門檻,門在我身後猛地關上了。我呼吸到另一種空氣,一種混濁、帶有惡臭的空氣。
他們這是把我關進了拘留所,還是看守所呢?
接著,我又被帶到一間稍幹淨一些的房間裏,但是窗上安裝著鐵柵欄,門也上了鎖;應該說,這房間的外觀並不使我怎麽害怕,再說,成怡副局長剛才說話的聲音對我說來似乎充滿了關切和體諒,此時老在我的耳邊震響,如同一個對未來的溫存的許諾。
這是十月末,天黑得早。我被帶進這房間裏時,亮起了電燈。
在這樣的地方,視覺是不起作用的,但聽覺敏銳得多。我呆了一會,一聽到傳進來的細微的聲響,就以為有人來釋放自己,便立即站起來,向門口邁出一步,可是這聲音很快又消失在另一個方向。我隻得再坐回到那張固定的小凳子上。
沒有手機、沒有手表,沒有任何電子工具,我沒有任何時間概念。也不知道捱了多久,隻知道已過了晚餐時間。因為從門口的小窗,不知什麽人塞進了幾個饅頭了一包幹菜,恐怕算是我進入公安局後的第一頓飯。
正當我開始絕望之際,又傳來一個聲響,這次的聲音確實是衝著我的房間來的。果真,走廊上響起了腳步聲,腳步在我的房門前停住。一把鑰匙在鎖孔裏轉動,鎖扣嘎嘎作響,笨重的鐵門打開了,兩個穿著製服的警察出現在門口。
我向前邁出兩步,站住不動,看著兩個陌生的警察。
“你們是來找我問話的嗎?”我問道。除了剛才鬧得不愉快的訊問,副局長成怡幹預之後,還沒有問我話呢?難道我有沒有犯罪,都要把我關在這裏嗎?
“是的。”其中一個年輕民警說。
“是成怡副局長讓你們來的嗎?”
“應該是吧。”
“好,”我說,“你們到學校醫院調查完了嗎?對事情的來龍去脈清不清楚?”
警察沒有回答。對於他說是成怡副局長讓他們來的,我非常安心。我相信那個女警官。於是,我心平氣和,落落大方地向前走了幾步,自動走到押送的警察中間。
他們再次帶我出了監所的門上,繞過幾條回廊,來到一條門前。一個警察打開門。
“我從這裏進去嗎?”我問道。
“進去吧,難道進來這麽一會兒就傻了嗎?”年輕警察說,“快點。”
我還想回頭看上一眼,但警察推了我一把,我趔趄著走了進去。其實,不論他們怎麽樣,我都不會作什麽抵抗,一屁股就坐到房間裏僅有的一張凳子上。凳子的扶手和前麵都有鐵扣鐵鎖,但兩警察沒人跟進來,沒人把我手鎖進鎖扣裏去。
我想這就是審訊了。我坐的這邊是小半間房子,中間隔著鐵柵欄,另外大半間房子的門從另一個方向開,那裏有兩三張凳子和一張書桌,算是審訊桌吧。
我往那邊張望,燈光很亮,警察背後的天花板上裝著監控,監控正在工作,紅外線的鏡頭射出發散性的紅光。我坐正身子,準備認真回答他們提出的問題。
又是例行的姓名性別年齡常規性詢問,接著他們介紹了自己。他們跟我核對了在校醫院裏發生鬥毆的時間,在場的所有人員,核對了我被帶到公安局的時間。接著,他們站起身,把筆錄遞給我,讓我簽字認可。
我看了看筆錄,裏麵的語句確實如我所說,沒有不實之處。於是,我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你們就這樣走了嗎?”
兩個警察認真地看了看我的簽名和手印,檢查完所有應簽必簽的留白,然後把筆錄塞進他們帶來的一個案卷夾裏。雖然整個過程一言不語,卻回答了這個問題。因為我看見他們離開審訊桌,出了門,然後那個陪同的看守出現在我背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