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別說範小晴因為店鋪查封的事情整日悶悶不樂,單是淪落至此盡數是他的緣故,慕容傅就受不了。
他最是不喜歡給人添麻煩,尤其害人的事情,慕容傅最是不會做。這下倒好,慕容傅陰差陽錯害慘了範小晴。
一想到範小晴恢複不去曾經無憂無慮活潑開朗的模樣,慕容傅這心裏就怪怪的。
“解封?您這……”
慕容傅說的突然,還未交談兩句,他就給李立下了死規矩。
可查封是宮裏的命令,解封也是宮裏的命令,李立哪裏知曉哪個才是準信。
“是父皇叫我來通知你一聲的。”慕容傅稍顯慌亂,好在他說話本就溫柔,聽不出什麽來。
慕容傅很少撒謊,要是被拆穿,恐怕還要間接害了範小晴。
“您這也沒一個聖旨什麽的,微臣實在不好下準信。”李立為難極了。
範小晴的鋪子到底查不查封,都是一句話的事情,畢竟陣仗不算小,李立謹慎一些也是尋常。
沒想到李立這般不好說服,慕容傅無奈歎了口氣。
他稍微理了一下心情,昂首挺胸麵對李立。
“我父皇叫我出來順便與你說一聲,還需要專門寫張聖旨?再說了,我是二皇子,什麽時候我說的話已經不作數了?”慕容傅反問李立。
“微臣明白。”慕容傅說的不無道理,他不如皇上,整個京城哪裏找得到身份地位在皇上以上的。可皇子與皇上最為親近,何況還是慕容傅。
皇上寵愛慕容傅並非秘密,李立心裏都有數。
“二皇子您放心,微臣這就吩咐下去。”李立答應慕容傅。
既然慕容傅都將皇上給搬出來說,李立還能有什麽法子,隻得答應慕容傅的話。
事情進展出乎意料的順利,出了官府大門,慕容傅輕微鬆了口氣。
總算能夠彌補回自己犯下的過錯,範小晴也不用整日鬱鬱寡歡,慕容傅心裏別提有多輕鬆。
“小姐!”
大學士府,後院。
範小晴靠在座椅上,兩條腿搭著板凳,悠哉悠哉看著話本子。
慕容傅與陸譽衡都小瞧了範小晴的自愈能力。吉他店鋪被縫固然對於範小晴來說是不小的打擊,可範小晴也知道自己不能被禁錮於此。
與其整日悶悶不樂以淚洗麵,還不如快活一天是一天。
吉他鋪子沒了,不還有其他鋪子可以繼續開下去嘛。範小晴已經拿好主意,就等想好下一回做什麽生意。
陳鈴鐺走進院子,畢恭畢敬站在範小晴麵前。
“您昨兒個同奴婢說,讓奴婢今日來院子裏見您的。”陳鈴鐺見好似打擾了範小晴,便好心解釋了一下自己為何而來。
範小晴點頭,將剛吃了糕點沾染酥屑的手拍了拍。
“我知道。”範小晴站起身,一邊說話一邊理了理衣袖。“既然你已經搬到我院子裏,與翠桃受同樣待遇,該做的事情就要做好。”
範小晴一板一眼,看上去格外嚴肅。
該做正事的事情,範小晴一刻都不耽擱。
她本來想著等將陳鈴鐺培養起來,便把吉他鋪子交給陳鈴鐺處理。結果範小晴沒有想到鋪子半路被人查封。
要學的還是得學,畢竟範小晴從未想過死磕在吉他鋪子上。
“奴婢明白。”陳鈴鐺低頭答應,模樣十分誠懇。
翠桃今日去了作坊操持生意,恰好院子裏隻剩下範小晴和陳鈴鐺兩人。
“這些銷售之道,我之前也都教給過翠桃。你看現在,她已經可以不用我去操心,替我把店鋪照顧好了。你隻要好好學,也是一樣的。”範小晴擔心陳鈴鐺會忐忑緊張,先行寬慰了陳鈴鐺一句。
“奴婢知道,奴婢一定會好好學的。”陳鈴鐺答應。
她要不是在翠桃口中得知,陳鈴鐺還發現不了範小晴竟在外麵開過兩家店鋪,差事都不知換了幾樣。
這哪裏是還是從前那個不學無術的大小姐啊,陳鈴鐺瞧著範小晴都覺得不真實。
範小晴為了教陳鈴鐺方便,特意讓府裏木匠幫忙做了一個簡易木板,範小晴便將用白石灰做好的粉筆在木板上勾勾畫畫。
範小晴站在木板旁,陳鈴鐺則正襟危坐。
有時聽到重要的地方,陳鈴鐺還要記一下筆記。這些都是範小晴教給陳鈴鐺的。
“操持店鋪生意,你不用什麽都會,但是每一樣都多少了解一些。”範小晴一本正經教導陳鈴鐺。“比如我開了一家飯店,你是大堂經理,我整個飯店都交由給你管,但是廚子做什麽,小二做什麽,你心裏都要明白。若不然你不知她們該做什麽,又怎麽管她們。”
說罷範小晴便在木板上寫寫畫畫,陳鈴鐺倒算認真,範小晴講了一個時辰,她硬是沒有走神。
“好了,今日就講到這裏。”範小晴見時辰差不多,隨手將粉筆放在一邊。“我今日教的,你回去房間之後好好看看,都是極有用的。等到你知識點都了解了之後,我就帶你去親自試驗一番。”
反正範小晴真有個店鋪開著,陳鈴鐺不愁沒機會親自嚐試。
陳鈴鐺受寵若驚,望著範小晴的目光好似發了光一樣。
“小姐,您人真好。”陳鈴鐺由衷感慨。
至少她來到範小晴身邊之後,從未做過很是勞累的事情,也未有被人斥責打罵。現在竟教她怎麽做生意。
要說範小晴乃一介奇女子還真是。
“我人哪裏好了。”範小晴輕笑。“要不是我,你也不會被府裏下人背後亂說閑話,反正我是聽見了的,她們還有說你賄賂我的。”
可事實卻是範小晴主動想要陳鈴鐺留在身邊。
範小晴也不解釋,她隻想看陳鈴鐺的反應。
“這些本就是正常事情,奴婢來到小姐您身邊,自然受人豔羨,她們嫉妒又沒有奴婢這般幸運,就隻能在背後嚼舌根。”陳鈴鐺看的透徹,同範小晴說起此事時反應淡然。
要是尋常小姑娘知曉自己被人這樣潑髒水,定會委屈極了。
不知為何,範小晴竟在陳鈴鐺身上看出自己的樣子。興許是陳鈴鐺與她一樣,不愛在意旁人眼光。
左右她過得舒服安逸,別人再怎樣說三道四也影響不了自己什麽。
“這些事情你自己處理好就行。我還以為你會難過,沒有想到你根本就不在意。”範小晴欣慰笑道。
“奴婢要是真在意這些,哪還能活到現在。”陳鈴鐺與範小晴四目相對,一雙眸子清澈如水,直勾勾的盯著範小晴。
陳鈴鐺生得清秀,與翠桃是截然不同的兩種。倘若說翠桃是十幾歲的活潑少女,陳鈴鐺便是沉穩知性的二三十歲女人。
範小晴身邊多了兩個這般不同又能力卓越的人,這份喜悅早就掩蓋了吉他鋪子被查封的悲傷。
“好了,時候不早了,你先行下去吧。”範小晴抬頭看了一眼天色。現下應該到了吃晚飯的時候,主要是範小晴餓了,有陳鈴鐺在自己麵前,範小晴實在開不了口。
陳鈴鐺答應下來,與範小晴約定好下次過來學習的時間,便就離開了院子。
範小晴還未想好接下來要做什麽生意,沉靜下來頓時心亂如麻。
都怪陸譽衡!範小晴每每因為此事憂愁,腦子裏就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把陸譽衡狠狠打一頓。
可要說正兒八經討厭得用力,範小晴對陸譽衡又做不到。
“臭陸譽衡,說話不算話,你算什麽男人!”範小晴氣極,在紙上把陸譽衡畫成了一個豬頭。
“阿欠!”
陸譽衡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少爺!你有沒有事!”阿寶幾乎是以百米衝刺的速度衝進了房間。
陸譽衡一臉黑線。
知道的明白他僅僅是打個噴嚏,不知道的還以為他身上沾染什麽瘟疫。阿寶如此緊張自己,弄的陸譽衡都有些不好意思。
“我又沒死。”陸譽衡沒好氣的白了阿寶一眼。
阿寶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
“近來天寒,我這不是關心少爺您嘛。要是您有什麽事情,我都不知道怎麽對老爺交代。”
“少與我提起他。”陸譽衡聽阿寶說到陸畏因,一下子語氣變得慍怒。
他心裏還在生陸畏因不經自己允許查封吉他鋪子的氣,阿寶無意提起,陸譽衡也是忽然想到。
“少爺。”阿寶無奈,嘴角勉強扯出一抹笑意。“您這為了那個範家小姐,非要與老爺作對,您這又是何苦呢。”
阿寶知曉陸譽衡同陸畏因吵架的事情,陸夫人這些日子跑去山上寺廟祈福,兩父子便就這樣僵著。阿寶心裏著急,但也沒有資格從中摻和。
“我不是為了她。”陸譽衡連忙反駁,說罷不忘瞪了阿寶一眼。“你的嘴何時與那些婆婆媽媽一樣,想到什麽就是什麽?我何時說過我喜歡她?”
阿寶聽到陸譽衡這樣說,猛的一愣。
不是……他也從未說過陸譽衡喜歡範小晴啊,也不知自己這個少爺這麽急著澄清又是為何。
“少爺,您是不是喜歡人家啊?”阿寶試探般詢問陸譽衡。
“你才喜歡她,你全家都喜歡她。”陸譽衡好似生怕阿寶覺得自己喜歡範小晴,反駁的速度之快,把阿寶都嚇了一跳。
阿寶愣在原地,未有反應過來。
倒是陸譽衡率先回過神,自己好似激動了一些。
“我喜歡她做什麽?滿嘴都是歪理,一個姑娘家整日拋頭露麵,連女扮男裝的事情都做的出來。”陸譽衡冷哼。“我還從未見過有人如此囂張,果真像之前傳的那樣,大學士府的千金壓根不是什麽好東西。”
陸譽衡劈裏啪啦說了一堆範小晴的不是,到最後自己都忘了說了些什麽。
“行吧行吧。”阿寶見陸譽衡態度堅決,打死都不承認,也就不再繼續追問。
不過他跟了陸譽衡這麽久,陸譽衡這點心思阿寶卻是清楚得很。估摸著陸譽衡真是著了範小晴的道,連他自己都沒有反應過來。
“少爺照顧好自己,別要耽擱了身子。”阿寶不知該說什麽,不深不淺關心了陸譽衡一句。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陸譽衡想到剛剛在阿寶麵前差點出糗,就愈加感到懊惱。
不過方才阿寶說的話也算是給了陸譽衡啟發。
待到阿寶走後,陸譽衡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為什麽阿寶問起自己可是喜歡範小晴時,他反應如此激動。
自己到底在害怕什麽。
煩死了!陸譽衡狠狠踹了一腳桌角,房間發出清脆聲音。
“少爺!您怎麽了!”阿寶剛剛離開沒多久,就又發現屋子裏有了異樣。
陸譽衡抬起頭,就看見阿寶推開房門,激動的站在那兒望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