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掌櫃看見陸譽衡進來，連忙換上一副欣喜神色。
因著範小晴辭去說書的工作，陸譽衡漸漸也難得再來一趟茶樓。
陸譽衡抬頭看了一眼台上，之間一道簾子後麵，身影隱隱約約坐立凳子上，至於那人樣貌，陸譽衡看不出究竟。
“聽說你茶樓又來了位會彈奇怪樂器的人，我過來看看。”陸譽衡輕笑。
也不知為何，陸譽衡總覺著這人應當同範小晴有些聯係。隻是範小晴怎麽腦子裏總有些旁人沒有的想法，陸譽衡卻是愈發覺得好奇。
前些天開了家賣手帕的鋪子，瀟瀟灑灑做起生意，陸譽衡隻道範小晴當真是個奇女子，無論談吐還是作風，都與尋常女子賢良淑德差別甚遠。
“是啊，那樂器我也喊不出名字，她彈奏的歌大家夥都沒聽過，大都聽個稀奇。”老板倒是謙遜，未有順著陸譽衡的話附和。
既然範小晴演奏時要用那層門簾擋著，應當就是不願旁人知曉自己身份。老板畢竟不想得罪範小晴，索性幫她隱瞞了過去。
自從範小晴回來之後，茶樓又恢複了往日的熱鬧。
“那我更想聽聽看了。”陸譽衡朗笑，分明生得清冽俊俏，臉頰偏有一對梨渦，笑時如璀璨星辰。
這京城中多少姑娘家擠破了腦袋想要引得陸譽衡垂涎，可他非對一個說書的小公子起了興趣。茶樓老板看著陸譽衡坐到桌子前，心中暗自感慨。
也不知是哪裏出了錯，但總覺著有些奇怪。
“把一個人的溫暖，轉移到另一個的胸膛，讓上次犯的錯反省出夢想……”範小晴聲音柔美，又因著擔心讓茶樓老板聽出自己女兒身份，她特意將嗓子壓低。音樂如一汪清泉，緩緩劃過眾人心尖。
美妙的音符彌漫了整個茶樓，曲調的優美、嗓音的溫柔以及吉他聲音的清靈，三者夾雜一塊，叫在場的人屏足了氣，生怕一點聲音破壞了範小晴的表演。
方才還在三言兩語聊天喝酒，此時茶樓已經鴉雀無聲。
不少路過茶樓門口的人聽見聲音也忍不住停下腳步。
陸譽衡握著酒杯的手頓了頓，目不轉睛盯著台子。隔著一道門簾，陸譽衡很是想知曉此人身份，卻是無論如何也看不透。
罷了，陸譽衡將杯中酒水一飲而盡。自己不過來茶樓尋歡，至於誰在說書，誰又在唱歌，打動自己的便駐足聽幾句，覺著不行不在意也好。
三曲終，茶樓響起震耳欲聾的鼓掌聲音。
範小晴輕輕鬆了口氣。
她當時隻是看到有人彈奏箜篌靈機一動，沒想到反響如此不錯。看來人們對於從未見過的新鮮事物很是感興趣，範小晴頓時腦海裏閃過許多念頭。
不過這些都要等到後麵一一嚐試，範小晴當務之急是掙錢。
範小晴擱兩日來一次茶樓，每日隻彈奏三首，絕不加場次。有些茶樓的老顧客都在說，這彈吉他的小公子和之前那個說書的派頭像極了。
“老板，您再通融通融好不好？”
範小晴一路上了二樓，就聽見老板常常用來歇息的房間傳來一陣聲音。她聽出是之前彈箜篌的那個姑娘，範小晴想要敲門的手停下。
“求求您了，老板。”女子淚眼婆娑，語氣哽咽。
老板雙手背立站在窗子前，神色十分為難。
“你也知道，茶樓來了個會彈其他樂器的人，現在客人們隻買她的賬，你的表演不是不好，隻是被人搶了風頭，無人再想聽你彈箜篌。咱們這兒也不養閑人，你沒有作用，我隻能讓你離開。”老板無奈歎氣。
這女子連連請求了好幾日，若非老板心軟多留了一段時間，女子早就該走了。
“可我隻有這一門才藝，不能在您這兒，我還能去那兒？我娘仍需要我照顧，我現在最缺的就是銀子啊。”女子不依不饒，怎麽都不從老板的意思。“老板，您就讓我留下吧，我不彈箜篌也行，我可以做些粗活，端茶倒水都可以的。”
女子仿佛將茶樓當做了救命稻草，若是辭去這份工作，她就真是無依無靠。
範小晴心裏有些愧疚。
要不是自己半路跑出來折騰，也不會把女子逼到如此地步。可範小晴事先不知這女子家裏還有人照顧，此時無意間知曉，範小晴一下子心頭悸動。
女子已經苦苦哀求，奈何老板執意不留。
最後女子沒有了辦法，隻得聽從老板安排，先行離開了房間。
“唉！”
樓梯拐角處，範小晴抓住女子手腕。
女子嚇了一跳，疑惑望向範小晴。
“剛剛你和老板的對話我都聽見了。”範小晴嘴角微微上揚，露出溫和笑容。“不如我教你學吉他吧，以後你彈吉他，等到這陣風頭過了，你還可以彈奏箜篌，如何？”
應了範小晴要求，老板也不好多說。經過女子同意之後，她開始教女子彈奏起吉他來。
範小晴教得十分仔細，親自寫了幾頁操作流程，作坊生意忙時就讓女子一人自學，生意空閑時又趕到茶樓親自教導。
勉勉強強保住了工作，女子對範小晴感激不盡。
這邊茶樓老板也察覺出端倪，知曉範小晴在教女子彈奏吉他，擔心她又像說書時那樣，離開之後茶樓生意一下子便慘淡起來，趕緊答應了範小晴原先提議。
“隻要你留在茶樓，我就順了你說的那樣，給你分成。”老板對範小晴說道。“怎麽樣？我對你夠好了吧。”
“是挺好。”範小晴挑眉。“可是我現在不想分成了。”
“什麽？”老板沒想到範小晴會是這種反應，明明讓他考慮日後收益分成的也是範小晴，現在反悔的也是範小晴。
“那個彈奏箜篌的姑娘十分聰明，我看性格也踏實，就把怎樣彈吉他全部教給了她。以後我不在她還能代替我彈，你不用多給我一大筆銀子，何樂而不為呢。”範小晴同老板解釋。
她忽然反悔，一方麵是心疼彈箜篌的女子家世，想到穿越來之前自己也很是窘迫，嚐盡人間冷暖，今世便想著能夠拉一把就拉一把。另一方麵她在教那女子彈吉他的過程中，又萌生了一個新的念頭。
她打算開個專門教人彈吉他的鋪子，有了茶樓生意前期宣傳，範小晴不信沒人想學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