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她有多溫柔
轟地一聲，沈淮引的大腦中一片空白。
一直強忍著的眼淚就忽然從眼眶裏滑落了下來。
在參天樹中，發現那些事情真相，他痛苦難受，整個人就像是在被火燒煎熬一般，但一滴眼淚都落不下來。
在語岑麵前，他是個迷路的孩子，可卻無法真正的告訴她自己為了什麽而想哭。
依舊有害怕，依舊緊張，依舊忐忑不安。
在這些東西匯聚在一起的時候，他逼迫自己冷靜，逼迫自己鎮定，逼迫自己是一個能擔當大任的男人。
這些一切的一切都讓他難受痛苦，可是落不下一滴眼淚。
但是在歲說出那一句‘隻有在知道事情真相，選擇告訴歲的人，才是他。’的時候，他再也忍不了了。
大腦一懵，眼淚就落了下來。
“我是……知道真相，告訴歲的人……”他不知道歲是否是在原諒他，但是在聽到她那麽說之後，眼淚就跟不要錢一樣從眼眶裏落出來。
“我是知道真相，告訴歲的人……”他重複著這句話，眼淚不住地從眼眶落下。
他知道自己這個樣子肯定狼狽極了，眼淚奔湧，控製不住。
特別還是在肖問渠這個他看不順眼的人麵前……
可是他真的忍不住了。
這些壓抑在他心中的事情，就好像是找到了一個宣泄口，如數傾倒出來。
他慌亂地捂著自己的臉，情緒激動又不知所措。
“我很害怕……我也很自私……”
“我甚至想過該如何隱瞞這件事，可是我做不到……”
“我無法真正做到沈家在做錯事情的情況下還無動於衷。”
“更無法麵對一個刀槍過來還擋在自己麵前的歲選擇隱瞞。你是我的朋友，但更是我的救命恩人。”
“你不常表達自己的情緒，但總是會以溫柔的態度去對待周圍的人，這樣的歲，我怎麽能選擇隱瞞。”
歲的聲音依舊那樣淡漠，但是安定又溫和。
“沈爺……”
“謝謝您告訴我……謝謝您……”
“謝謝您願意說出這個塵封已久的秘密，謝謝您關心著歲，謝謝您義無反顧的來到肖家，不管不顧，隻為告訴我這件事。”
“沈淮引，不是歲的仇人，是歲的恩人……還有，朋友！”
她溫柔的聲音就像是一汪暖泉，從他的心口一路向下流著，浸潤著他心口處無數尖刀紮過的傷疤，溫暖著心中每一處千瘡百孔。
明明那麽溫柔，但是浸潤著傷口讓他更是酸澀難受，眼淚也跟著嘩嘩地落下。
歲啊，求求你別說了……
他的心裏明明還有過自私的想法，想過隱瞞這件事的……
你為什麽要這麽溫柔。
明明年紀比他小，身上扛著的擔子比他多，得到這樣崩潰的信息沒有絕望痛哭，而是選擇來安慰自己。
歲……能不能不要再對我這麽好了……
我明明是你的仇人啊……是蒙蔽陳家的仇人啊……
“因為沈爺，也曾幫我擋過刀槍啊……”歲溫柔的聲音輕輕地在頭頂響起。
她冰涼的小手摸著他的頭發，靜靜地安慰著他。
“雖然我替沈爺擋過子彈，但沈爺也曾救過歲的性命。您亦然是歲的救命恩人。”她輕輕地說道。
“不管沈淮引是哪個沈家的沈淮引，他都是救過歲的人，也是危難之中幫助歲的人。”
“！！”
大腦中風暴靜止了，心中蒙塵的陰影照下一片片溫暖的陽光。
黑暗中被絕望包裹著緊緊縮在一起的自己被那束光照亮，一手拿著古紋刀，穿著黑衣的少年向他伸出手來。
‘呐，不管沈淮引是哪個沈家的沈，歲隻知道，他是摯友的沈。那個獨一無二的沈淮引。’
他伸手，放在他冰涼的小手上。
一時間，風停了，天空亮了起來，那扛著刀的少年黑色的眼眸中滿是平淡與安定的神色，小小的肩膀好似巨人的山脈，偉岸又高大，充滿了安全感。
沈淮引未幹的眼淚還帶著朦朧，看著少年認真的神色。
就是因為有這樣溫柔的歲，所以他才會義無反顧的做到將事情的真相告訴她啊。
不管事情會怎樣發生，一切的走向會變成怎樣，歲就是歲，他沈淮引的好友，他的救命恩人。
風暴之後即是平靜。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的氣息總算平和了下來，理智也漸漸恢複了過來。
肖問渠在一旁默默給他遞了一張紙巾，沈淮引接過之後非常尷尬地說了聲謝謝。
剛才還不覺得，現在他才覺得有些丟人。
他在別人的地盤告知真相，還非常沒臉的哭了……
“歲……還有一件事我沒有說……”
他垂下眼眸，捏緊了手中的紙巾。
歲點了點頭，等著他繼續說下去。
沈淮引道，“爺爺請肖家找到陳家媒介玉佩的原因是想繼續通過玉佩奪走你身上的氣運。他不知道從哪裏找到古籍的方法，說能以你之血悄悄轉走氣運……而且不會碰到你的天譴。”
此話一出，歲與肖問渠頓了頓，對視了一眼。
肖問渠知道沈老爺子拿著玉佩肯定不會那麽簡單，但是沒想到在打著這個主意。
歲也一直想著他會做什麽，但是沒想到會以她的鮮血想從自己身上轉走氣運。
“因為之前想讓你冠上沈氏姓名是奪走氣運最簡單的方法，但是被拒絕了，所以他就換了別的招數……”沈淮引說道。
“現在他還隻是剛剛開始還能阻止，一切都還來得及，我會阻止他的。”他連忙開口道。
“隻是……”
聽到這句，歲看著他，想聽他繼續說下去。
‘這所有之事若被發現皆是由我沈享一人承擔，與沈家後人毫無關係，若不成，所有天譴加於我之身，灰飛煙滅，永生永世再無來生！——於華國曆兩千零二十年，八月廿七，沈享記。’
垂下眼眸沈淮引的神色有些難耐，咬了咬牙躲開她的目光，最後還是沒有說出口。
“沒什麽，我一定會盡最大的努力做一些能做的事情。”他搖了搖頭說道。
“關於爺爺所做之事，我也一定會想辦法勸阻他，沈家的事情我也會好好打理。”
他說不出那句爺爺赴死的決心。他想讓歲帶上同情心，放過他爺爺嗎？
那是在知道她們陳家就選擇隱瞞，甚至還要繼續覬覦她氣運的人，他如何能要求歲在知道這些的時候還放過自己的爺爺？
他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阻止爺爺，用自己的方式去阻止他。
他不能要求別人來寬恕自己的爺爺，歲又不是聖母，能原諒害死陳家的仇人。
他該做的是阻止爺爺赴死的決心，製止這即將發生的一切，而不是讓歲做點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