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夢壓星河 櫥窗裏的喪屍
她在場裏晃了一圈,很快就覺得無趣,於是跑去酒店裏的酒吧喝酒。
彼時段南城已經由林蘇柏帶著,開始演了一些戲。這天他從片場裏下來,替蕭政霖參加這一場晚會。
那時候的蕭氏才剛開始想分娛樂圈的這塊大餅,蕭父想著蕭政霖這小子雖不務正業,但也成天和女明星們混在一塊,讓他參加這麽一場大佬雲集的晚會,也好探個路、表個態。
誰知蕭政霖一聽回去需要寫報告,唯恐避之不及地把這差事丟給了段南城,同時附上的還有一張出席人員名單,夏瀟的名字,還特意用紅筆圈了起來。
他在場裏找了許久,沒見到她的影子,最後才終於在酒吧裏找到她。
他找到她的時候,洋的紅的她都已經喝了不少,趴在酒吧的吧台上,雙眼一瞬不瞬地看著前方,細碎的劉海搭在額前,不知道在想什麽。
他知道,那些人說的難聽的話還是往她心裏去了,她畢竟還隻是個小姑娘,別人說的話她很難不往心裏去。
看著夏瀟,段南城覺得透不過氣來。
莫氏並沒有替她做任何的解釋,看起來就打算由著輿論繼續發酵。
他發了個短信:蕭氏的娛樂版圖我可以幫您。
和她一條路終不能保護她,那他必須走到她前麵去。
段南城走上前去,夏瀟看了看他,愣了數秒,略為呆萌地跟他打了招呼:“南城呀,你怎麽在這……”又眯著眼好似上下打量了一番,“今天穿得挺正式。”
段南城臉上的線條原本繃得跟刀削似的,在她叫出他的名字的那一刻不自覺柔和了一些。
他看了一眼桌上的酒瓶,雙眉皺起來:“你怎麽喝了這麽多酒。”
夏瀟用手在唇邊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噓……不能在那裏麵喝酒,喝醉了就危險了!”
……
她現在難道就不危險嗎?
夏瀟又接著拿起手機的屏幕上敲了敲:“我打了電話,我的經紀人,荊子洲,一會要來接我。”
她的手機屏幕上解了鎖,段南城看見通訊記錄上,荊子洲的那一行通話記錄上標了個未接通三個字,她的這一通電話,對方根本就沒有接到。
她伸手抓住他的西服袖子,手指在衣服上抓出了一個淺淺的印子,逼近他身前,低聲問:“你為什麽會來參加這種晚會?你不該來這裏的,你要走正路,不要亂走。”
她又鬆開他的衣服,萎靡不振地坐回座位上,好似一朵開到破敗的玫瑰,自嘲一樣:“我自己都不知道該怎麽走,怎麽教你呢。”
段南城伸出手扶住她,沉聲說:“我幫你。”
她已經暈暈沉沉了,低著頭沒有說話。
“走吧。”他歎了口氣,伸手過去,將她抱出了酒吧。
從前的記憶好像才是昨天的事情,但已經物是人非,後來他已經可以護住她了,可她卻不在了。
而現在……幸好上天再給了他一次機會,這一次,他一定會安安穩穩地護她周全。
背後的女生一如當初的隨性天真,似乎不管經過再怎麽沉重的過往,她依然勇往直前。
路上經過一塊廣告牌,幾束燈光打下來,將那上麵光鮮亮麗的人照得好像發了光。那是龐楚代言的一款珠寶廣告,照片中的她帶著一條精致的鑽石項鏈,整個人都顯得熠熠生輝。
夏瀟晃了兩下雙腳,忽然很想問一個問題,前麵這個人今晚看起來很好說話,於是她就問了:“小段,我好看還是龐楚好看?“
這對於他來說根本就不是一個選擇題,因為不管什麽選項放在他麵前,他永遠隻會選那一個。
“當然是你。”
夏瀟似乎對這個答案一點都不意外,十分滿意地歪著頭在他頸窩處說道:“有眼光。那你最喜歡我哪裏呢?”
這個問題簡直是一個無解的問題,若如果一定要他選的話,那就是:“眼睛。”
是她的眼睛,讓他覺得熟悉,帶來了他的疑惑。
這雙像小鹿一樣眼睛,靈動純淨,他很慶幸她回來的時候,仍是陽光少女的模樣。
夏瀟卻放開抱著段南城的雙手,哭唧唧地捂住自己的眼睛:“啊,你不要挖我的眼睛!”
段南城:“……”
她是把他想成了那種喜歡哪個部位,就要把哪個部位切下來的殺人魔嗎?她真的是恐怖電影看太多了,醉醺醺的時候還能想起她看過的血腥故事。
段南城輕聲地笑了出來,“嗯,不挖,留給你。”
她也很容易相信他,放下手重新抱住他:“那就好。”
也不知道她的腦回路是怎樣的,大約是剛剛看到龐楚的廣告牌,想起龐楚的廣告,才想起龐楚代言過一款肥皂,一下子有些薄怒道:“不對,小段,你騙我!”
她喝醉時,絲毫沒有掩飾自己心情的能力,可怒了也不是那種發火的怒,她扁著嘴,帶著些鼻音,聽起來奶凶奶凶的。
“哪裏騙你了?”
“你喜歡龐楚,你就喜歡她。”
段南城哭笑不得:“我沒有。”是什麽讓她有這樣的誤會?
她言之鑿鑿:“你家的衛生間裏,囤了很多包裝上印著龐楚的香皂。”
他用的香皂?
段南城立刻就反應過來,是她誤會了。
“那些是——”
話還沒說完,夏瀟已經從他背上跳下來了。
街角有一家婚紗店,過年沒開門,店內一片黑漆漆。而落地櫥窗裏開著幾盞昏暗的燈,柔柔地打在穿著潔白婚紗的人形塑料模特上。
段南城以為她在看婚紗,心中有些波動,她不是說,她不婚麽?
夏瀟站在櫥窗前端詳了許久,久到段南城已經開始在想該請哪位國際知名的設計師替她設計她喜歡的婚紗的時候,她卻嘖嘖地稱讚道:“真的好像啊。”
原來她不是在看婚紗。
“像什麽?”
夏瀟指著櫥窗:“像不像喪屍?”
段南城:“……”
他決定不背她了,反正還有兩步路就到家了,於是伸手從她的膝蓋後抄過去,打橫地將她抱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