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無言（七）
她先前光顧著聽故事了，被那些江湖俠客劫富濟貧的趣事深深吸引了，卻忘了這些故事可不是什麽侍衛出任務該經曆的。
無言停止了剛剛講的故事，看著麵前眨巴著眼睛好奇的望著自己的小姐。
他沉默了一會兒，竟然在這樣的環境中毫不介意的將自己本來是不願意再提及的往事慢慢講了出來。
被麵前的女子注視著，她的眼神很幹淨清澈，絲毫沒有惡意。
甚至，有一些讓人忍不住信任和親近，無言看著她的眼睛，陷入了回憶……
“那時，我還沒成年。我跟著師兄去了好多地方，名山大川，江海湖泊。皆是我的回憶。”
無言低低的說著，嘴角不禁彎起。
難以想象，在這樣一個夜晚裏，一個黑衣冷酷的少年會溫柔的笑著。
常薇荔荔也差一點竟有些癡了，還好采薇正打算給常薇荔荔遞茶水，她才回過神連忙開口：
“師兄？無言你不是侍衛嗎？”
“嗯，師兄。現在應該叫他武林盟主了。”
無言突然歎了一口氣，收回了笑意。
“那時候的我們有著年少輕狂，總以為一身本領就可以闖蕩江湖，卻不知江湖險惡，世態炎涼。”
“無言，你受苦了。”
常薇荔荔有些心疼的看著無言，悄悄的遞給他一杯茶。
“受苦？不會的。師兄武功蓋世，帶著我闖蕩了一番名聲，可越是這樣，我們也越沒了當初的肆意灑脫。”
無言接過茶，勉強扯出了一抹苦笑看著麵前的女子。他看出了她剛剛眼裏的心疼，莫名的感覺到了一絲溫暖。
搖了搖頭，他又繼續開口：
“後來，我才知道什麽是江湖。”
“那你說，什麽是江湖？”
常薇荔荔愣愣的聽著，似乎震驚又好奇。
“江湖，紛爭而已。”
無言抬眸看著常薇荔荔，見她這麽單純，江湖是不會有這樣的女子的。
他收回了回憶的那種深沉，仿佛依舊是一個冷漠的侍衛了。
他站起來，就要離開。
可一隻小手，突然拉住了他的衣袖：
“無言，你是怎麽變成侍衛的？”
無言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待低頭看到拉住自己衣袖的那一隻芊芊細手，才頓住了。
“侍衛多好，聽命於主子就好，沒那麽多憂擾！”
他脫口而出，果真是個瀟灑少年一樣了。
其實他說這樣的話，隻是剛剛那麽一瞬間，他覺得江湖那麽複雜不該玷汙了她的單純的心靈。
聽他說完，常薇荔荔揚起了一個微笑麵對著他。
無言有些怔住了，連忙看像拉著自己衣袖的手。
那隻手的主人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了不妥，眨巴著眼睛看了看他，才慢慢的收了回去。
如此，他便真的轉身大步的離開了。
他並沒有走遠，隻是在客棧的屋頂山守著，靜靜的吹著風，看著這個月色明亮的夜空。
夜是真的深了，小姐也該睡著了吧。
無言守著常薇荔荔，思緒隨意的飄散著。
可不一會兒，就聽見了房間裏傳來了女子有些試探性的呼喊：
“無言，你在嗎？”
無言沒有絲毫猶豫，連忙回答：
“小姐，我在。”
“你，你怎麽，你還在？”
房間裏麵的女子顫抖著聲音，儼然是不可思議。
“無言本來就一直在。”
無言也不在意她的震驚，語氣平淡的回複她的話。
女子今夜似乎真的沒了睡意，又開始便一股腦問出了想要詢問無言的一些疑惑：
“無言，我覺得你今天晚上說的不對。”
無言原本以為常薇荔荔是有什麽重要的事情，連忙應答。
結果沒想到，現在這小姐雖然和自己不對立厭惡了，可這使喚人的本領倒是令人無奈。
“什麽不對？”
無言有些無語，但也不好掃了常薇荔荔的興，隻要常薇荔荔不鬧騰，怎樣都行。
無言都沒意識到一向有原則的自己，現在居然願意大晚上和一個女孩子聊天解悶了。
“你說，侍衛沒那麽多煩憂。”
常薇荔荔嘟囔著。
“可是，你得聽你們主子的話，你得到處跑，你得站班，你得爭功，你得陪主子出街……”
無言聽完常薇荔荔這一一道來，心裏有些崩潰，可是也哭笑不得。
果然，這位小姐太單純了。
這些是侍衛嗎？這不是普通下人幹的事嗎！
而且，我可是大內侍衛啊！要不是突然被常太尉求著來保護你，我可沒幹這些活。我隻好好保護主子不受傷，其它一概不管，而且自由得很，好幾個人換班……
當然無言是不能說的，這些隻是他的心裏想法，對於這個好奇的小姐，他隻能溫柔的解釋。
“小姐說的對。”
“我就說嘛，你說，你是為什麽要當侍衛的，到底是什麽原因？”
常薇荔荔自以為是的問道。
“這……”
無言一時想不到怎麽說，有些猶豫。
“你不想告訴我？無言，你是不是從來都是騙我的，你就是逗我！”
常薇荔荔聽見無言沒說話，似乎又生氣了，耍起了大小姐脾氣。
無言早就見識過了常薇荔荔的性子，知道這位小姐要是鬧騰起來真是麻煩人，他連忙開口：
“不是的，不是的。”
無言慌亂了，有些不知道如何解釋。
“無言隻是，隻是。好吧，小姐，我是大內侍衛！”
可能是無言的一句“大內侍衛”讓常薇荔荔清醒了，她也明白“大內侍衛”的意思。
“你，你。無言！”
常薇荔荔的語氣很是震驚，一下子沒了剛剛的故意刁難。
過了一會兒，常薇荔荔又開口小心翼翼的說道：
“我以前，無言你千萬不要怪我，我，我不是故意的。”
無言聽著她有些悔恨的話語，不禁覺得有些好笑，原來女孩子是怎麽善變的。
可是她的善變，莫名的有些可愛。
“小姐不必介懷，無言隻負責保護好小姐就好。”
無言知道她的不安，本來於他而言這個身份也沒什麽了不起的。隻是一個職位而已，如今的任務是好好保護她，就要讓她安心。
“可是，無言，你怎麽會來保護我？”
常薇荔荔又弱弱的開口。
“因為皇上派我保護常太尉，常太尉讓我保護小姐。”
無言故意省去了常太尉是如何將常薇荔荔托付給自己的，隻說是任務而已。就像是說著很普通的事情一樣，語氣平淡。
“爹爹……”
房間裏麵的女子沉默的聽著，過了一會兒，似乎是發出了囈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