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的過去（四）
他們用手中刀劍敲擊著，往不見光的牢房裏扔著爆竹，通過這樣巨大的聲響試圖讓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孩子們安靜下來。
“真是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兔崽子，分明隻不過是老板的工具罷了，工具也有反抗的意識？那樣也太可笑了。”那個看守一邊放肆地嘲笑著，一邊往說話最多的小墨離所在的牢房裏扔了個爆竹。
他可不管那劇烈的聲響會不會弄傷孩子們的耳朵，反正他們也不過是賺錢的工具罷了，工具若是出現了損傷，那麽買新的就好了。
然而，或許是因為一邊想著其他東西一邊做事的緣故，看守在點燃那個炮竹的時候，一不小心忘記了脫手扔出去。
爆炸的波浪將他的手弄傷，但好歹還沒到血肉模糊的地步，隻是黑了一大片，他的耳朵裏也嗡嗡作響。
那群一直被關起來的孩子，看見看守的這個模樣，便是更加放肆地笑了起來，尤其以離得最近的花照為最。
她笑得很大聲，在那個看守看來那就是**裸的嘲笑。
於是其他的看守打開了纏繞著鐵鏈的大門，將笑得瘋狂的花照抓了出來，說道：“不給你們這些小東西提個醒，你們就忘記自己該做什麽。”
小花照拚命想掙脫看守的手，想要獲得自由，然而，雖然他們平日裏麵對著猛獸，但是猛獸與人還是不一樣的，那些看守是身強體健的成年男人，並不是一個七八歲的小姑娘可以反抗的存在。
於是花照便被帶走了，而原本此起彼伏地說著殺死看守的孩子們也安靜了下來，他們不知道小花照會有怎樣的遭遇，但是他們知道，那結果一定不大好。
“雲朔，”小墨離走到了雲朔的身邊，低聲問道：“花照還能回來嗎？”
雲朔深深地看著那一扇關的嚴嚴實實的鐵門，仍然接著說道：“她不必回來，終有一日，我們將離開這裏，他們所虧欠與我們的，將以血肉來償還。”
小墨離覺得，這不過是雲朔的空想，在這裏，哪怕是年紀最大的墨離，也是細胳膊細腿的模樣，哪裏能與那些粗壯漢子一較高下？
見雲朔沒有接著回答的意思，小墨離走向了另一邊，打算在稻草上躺下來，以渡過一個安然夢。
隻是很快，他便聽到雲朔那邊傳來低低的話語聲，似乎是在為他解答疑惑，說道：“他們會放她回來的，她是難得的搖錢樹，那些守衛說，有她上場的場次，票都會賣的比別的時候更貴些。”
但是那聲音極輕，又好像不是在對他說話，於是小墨離又坐了起來，看向了雲朔，隻見雲朔低垂著眼眸，那目光裏泛著小墨離完全不理解的光輝。
但是孩童的敏銳卻能讓他察覺到，雲朔在擔心花照。
怎麽能不擔心呢？小墨離心想，那個明明隻比自己大了一歲，卻仿佛像個老媽子似的操碎了心的花照。
在他最痛苦與無助的時候，都是她的安慰才能堅持下來。
小墨離真誠的希望，她能夠活著回來。
最終，小花照如小墨離所願的回來，隻是那樣子卻不大好。
“花照？”小墨離遲疑地看著小花照。
小花照的模樣，乍一看上去沒有任何的問題，可是時間一久便可以發現，她的眼睛一直盯著一處地方，瞳孔由原本的燦金色變成了普通的黑色，仿佛再也看不見了似的。
小墨離甚至還拿手在小花照的眼前揮舞著，而小花照一無所覺，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
小墨離吸起了鼻子，眼淚汪汪地看著也一直看著花照，沒有說話的雲朔，那眼神好像在問，“花照她看不見了。”
小花照聽見了小墨離哼哼地吸鼻子的聲音，她知道愛哭的小墨離又掉眼淚了，於是她緩緩地邁起了步子，走到了墨離跟前，還十分準確地拍了拍他的頭，說道：“你也太愛哭了吧？我還沒死呢。”
小花照甚至在嘴角扯出了一個不甚明顯的弧度，說道：“他們不許我笑，不許我們談論逃脫的方法，完全隻是因為害怕，因為他們知道，被稱之為怪物的我們終有一天會擁有逃離這裏的一切，反擊他們的力量。”
“所以，你不要難過，反而要笑，我們要逃離這裏，給他們所有人一點顏色瞧瞧。”
小花照重複這雲朔的意思，模樣自信，小墨離被徹底的唬了過去。
然而，沉寂了片刻，便聽雲朔的聲音在一片空寂之中緩緩響起，他說道：“所以你真的看不見了。”
這並不是個問句，而是肯定的語氣，小花照被這樣斬釘截鐵的話弄得一愣，而後珠子似的眼淚便跟斷了線似的不斷地滾落。
她試圖朝著聽見雲朔的聲音方向走去，然而在小墨離看來卻是走偏到了完全不同的方向。
不過，雲朔自己走到了那裏，任由小花照靠在了他的肩膀上，用帶著哽咽的聲音說道：“我還能看見的，隻是隻能看見一點兒了，這裏太黑了，所以便像是什麽也看不見了。”
雲朔遲疑了一下，他能感覺到小花照的淚水已然浸透了他的衣衫，於是他輕輕拍了拍她的背，想作為安慰。
“他們對你做了什麽？”然後雲朔便又問道。
小花照哭得更傷心了，這個時候她得樣子看起來才像是個七八歲的孩子隻聽得她說道：“他們往我的眼睛裏滴了一些東西，他們說那是一種藥，可以改變我眼眸的顏色，我不知道那是不是藥，我隻能感覺到眼睛有一種劇烈無比無法忍受的刺痛，在之後，我看東西便大都是模糊一片了。”
“你的眼睛變成黑色了，”小墨離也想試圖安慰著小花照，說道：“你不再是所謂異瞳之人了。”
“可是，以後的角鬥要怎麽辦呢？我都看不清東西了，如何能躲得過尖牙與利爪？”小花照喃喃地說著。
雲朔沒有再出聲了，而小墨離被這一下給噎了回去。
隻是黑暗之中，有人下定了決心，將不可能完成的計劃，提上了日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