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要一個月之久?”玄帝皺著眉顯然不滿意這麽久都時間,按他的意思,明天就該讓花兒穿上天下最華麗的禮服,名正言順地站在它身側,盡管現在他後宮裏其他女人,對他而言與死人無異。
“正是,”欽天監長官臉不紅心不跳地說道:“到底是貴命,更與天子有關測算命格自然是難上加難。”
唐昭冷眼旁觀著玄帝與那位長官的你來我往,心道這件事總透露出一股不對勁兒的味兒,花貴妃向來是個聰明人,不可能料不到以她的出身,百官反對她為後是極為正常的事情,既然如此又為何讓玄帝提起?
單憑玄帝一人,在本朝是無法對抗滿朝文武的,於是唐昭也隨著請求玄帝不要立花貴妃為後,其實他那時候並沒有想到這一層,隻是下意識地想到那個女人對願望,絕對不能讓它實現。
而正在唐昭思考的功夫,早朝上的唇槍舌戰已經結束了,功底深厚的欽天監長官到底還是忽悠住了對此事極為重視的玄帝,讓玄帝成功將封後大典推遲,然而禮部還是接到了再一個月之內趕製出禮服的任務,並且受到了生命威脅。
“一個月之內做不出來,朕要了你們的腦袋。”十分的霸不講理,但是禮部的官員們卻無法反駁。
兵荒馬亂的早朝結束了,唐昭趕回將軍府的時候,就剪別家的信使又給他家送來了邀請函。
這次的邀請函請的是唐昭與阿九兩個人,然而那地點卻是極為古怪了,那位邀請之人邀請他們在工人死對頭的孟府院中做客,唐昭本想直接回絕,畢竟他沒有送羊入虎口的愛好,卻在無意之中的眼神一撇中發現了信上有所詭異的地方。
那是一個好像好多個圓圈組成的小畫,若是旁的讓看了,大概隻會以為是寫錯了的修改,或是不小心滴落的墨點,然而看到它的人是唐昭,而唐昭不巧便是大衍中為數不多可以熟練掌握和運用那小畫的人。
確切地說,那並不是小畫,那是一種文字,是蠻族文字。
蠻族生於漠北荒原,以荒原為名自然可以輕易地想像出那地方的環境之惡劣,所以他們的文明始終停留在遊牧形態,以便與多變的自然抗衡,生存下去。
然而,在最惡劣的秋天與冬天,實在無法再荒野上找到食物,於是他們便會南下搶奪看起來越來越肥的南方鄰居,以及其他蠻族生活聚居區缺少的東西。
於是在這種情況下蠻族借鑒了不少大衍的文化,連文字也不例外,不過大衍的字並非這種大圈套小圈,這是與蠻族古時候祭祀的祭詞相結合的產物。
而唐昭就認識一些,原因是因為在他的養母還住在大將軍府時聽說了他即將前往邊關赴命,便連忙找人給他補習了蠻族的語言,並且告訴他,“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你此行前往邊關,必須要至少通曉一些蠻族的語言。”
唐昭覺得母親十分有道理,於是轉頭就用這番說辭哄了墨離和他一起去學這門語言。
在京中從不與蠻族打交道的人們可能會突然知曉這語言嗎?唐昭思索著這種可能性,卻也同樣在想著,無論如何得去一回了。
阿九雖然不懂蠻族的語言,但是唐昭要去她便一定回去的,她說道:“你我夫妻一體,就算是龍潭虎穴,我也定是要與你同去。”
於是阿九與唐昭簡單收拾了一下,便坐上了前往孟府的馬車。
京城很大,卻又不大,總之東邊住的都是高官權貴,說起來孟氏府邸與唐昭的家其實不算太過遙遠,但是同樣因為是權貴,所住的地方便不可能如尋常百姓一般,隻是個宅子加院子,君不見,就算是不願意進行奢華享受的唐昭,他的府邸也是極大的。
而世代為相的孟家便更是如此,門口燙金的匾額寫著孟府四個大字,右下角落款之人正是大衍的開國皇帝,象征著孟氏的世代榮寵。
而拿高大巍峨的朱紅色大門,乍一眼打量過去與皇宮的宮門不相上下,走進了門中,便能先看到一處回廊,回廊上擺放著從天南海北收集的植物,價值不高,但勝在珍奇。
或許玄帝那裏的珍奇植物都不如孟府齊全,唐昭這樣想著,就又穿過了一進院子。
這院子裏就不如第一個院子那樣內斂了,假山池塘,錦鯉飛鳥,幾乎是將所有園林裏合適的東西都搬了上去,但設計之人卻又匠心獨具,故而這裏並不顯得雜亂。
孟府的下人們就引他們到了這裏,而阿九也第一次見到了孟京。
不得不說,孟相,孟京,孟蒙不愧是父子三人,眉目間都有些許相似的,隻是孟相偏於陰沉,孟京偏於傲慢,而孟蒙則更多了幾分清爽幹淨的少年氣。
唐昭與阿九向孟京見過禮,入座之後才發現,這孟京竟然隻邀請他們兩個人?
阿九的目光掃向這宴席上的其他人,看模樣他們要麽是孟京的姬妾,要麽是孟京的子女。
等等,阿九在目光掃視著這個宴席上的人時,看到了一張熟悉的麵孔,那是秦眉。
隻見秦眉臉上毫無血色,似是未施粉黛,她微微垂著頭,眼角眉梢具是憔悴,她似是為某件事情兒憂心,且已然憂心了許久。
可是秦眉什麽時候入了孟京的府中成了他的人?阿九疑惑著,她分明連個消息都沒得到,她還想著秦淮犯事會不會牽連秦眉。
不過,宴會上的孟京與唐昭針鋒相對已然是很久的事情了,自打唐昭入了京中各府少爺們的圈子,孟京作為一個土生土長完全符合貴族要求的少爺就很是看不起他,他們從少年時期開始便一直互為敵手,而且那交手也是互有勝負。
然而不知哪一天,或者說正是因為唐昭一戰成名的那一日起,他便逐漸獲得與孟京之父孟涼對話的資格,時至今日,小一輩的天之驕子孟京竟然已經完全不是對手,朝堂之上,已然全部是孟涼與唐昭的交鋒,他已經插不大上手了。
這讓心高氣傲的孟京如何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