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天鵝湖》
發出一串不明朗的低咒詞,她僵硬地扯了扯嘴角,對奇峰點了點頭:“那麽,請你稍等,為了感謝他的‘盛情款待’,我進去打扮打扮,可不能‘失禮’了你家尊貴的主人。”
她晶亮的眸子閃過一絲嘲冷,看了一眼包子般的手腕,仿佛看如來佛掌那般,遲早會收了這妖孽的!
是的,她發誓!
……
‘澈園’是鷹先生在莫斯科住了將近十五年的地方。
這裏一草一木,都彰顯著中國古典建築的特色。
豪華或許隻是在室內裝潢上下足功夫,可屋外仍保留複古的韻色。
它強調的,並非隻是膚淺的奢華,更多的,是來自古典的東方文明,強調與大自然融為一體。
盡管在冰天雪地的莫斯科,亦能勾勒出磅礴而氣宇非凡的文化底蘊,呈現一座頗有大師風範的別院。
隻不過,隨處可見的雇傭兵,破壞了這座古典院落的雅致格調!
這是不是叫做土匪頭子愣充秀才?
就像賣包子的硬說自己是教書的!
蔚晴撇了撇唇角,踩著一雙恨天高的鞋子,在路過東廂的時候,才發現‘澈園’真的很大!
大到遠遠超過她的想象,格局如古代的王府那般,錯落有致。
喈,她就知道,那變態有王者欲!
拉了拉身上過於寬大的毛絨衣服,她懷疑,這些size都是按照西方女子的身材標準買的。
雖然都是嶄新的,但想起阿卡說過,西廂曾住過不少的女人,她就忍不住起雞皮疙瘩!
如果不是因為沒辦法,她才不想穿別的女人穿過的衣服!
她原以為她這一生,會純潔得隻跟一個男人,然而,現在這個已是第三個!
第一個男人,她被蒙上布巾,換回了一百萬。
第二個男人,在拉斯維加斯的那晚,黑暗之中她也看不清楚,但應該是個俄羅斯男人吧?
雖說前兩個,她沒有理由反抗,畢竟為了錢,她迫不得已的選擇。
可現在這第三個男人不一樣,他是完全的侵略者!
他沒有任何理由,綁架了她!
甚至任何交易都談不上,就這麽占有了她,而且還不止一次!
“天呐,為什麽是我?!”
她仰天長嘯,心中的悲愴,又與何人訴說?
……
……
‘澈園’分東西南北四廂。
東廂主要是用來宴席賓客,以及主人日常用餐的地方;
西廂住著的,通常是主人有需要時,便會叫來伺候他的女人;
南廂的房子是專程提供給獵鷹地下黨的重要人物暫住,比如私人醫生艾洛夫,奇峰等等,
北廂則是傭兵駐守的重地,據說北廂擁有強大的地下軍火庫,隻是外界根本沒有人進得了‘澈園’一探究竟。
而‘澈園’的主人,這位令全世界軍火販子以及高官政客聞之喪膽的麵具男人,東南西北四廂,他都不住!
你猜他住哪裏?
他住哪裏是個謎,這點,蔚晴也很想知道。
不過,就算問遍所有‘澈園’的人,也問不出什麽來。
他們誓死都不會透露主子究竟住在‘澈園’哪個角落。
然而,奇峰卻用怪異閃爍的眼神,吱唔著她遲早有機會去主人的房子,到時便一清二楚了。
奇峰詭異的態度,令蔚晴不安!
心裏直搗鼓,戰戰兢兢地跟著奇峰進了東廂的餐廳——
直至一縷金光反射在她的眼瞼上,刺得她睜不開眼時,她才有種如夢似幻的恍然。
金色!
在隨處可見銀色標誌的獵鷹地方,竟然可以看見那麽華麗的金色裝潢!
而且僅僅隻是一間餐廳!
餐廳內每一處,都用金色來粉飾和雕琢,無處不在的金色。
哪怕是一張餐桌,竟然也是金光四射的!
一陣茉莉清香隨即撲鼻而來。
她清楚地聽見,一首鋼琴獨奏的《天鵝湖》從餐廳的角落飄灑出來……
竟然又是這麽傷感的曲子!
她想起拉斯維加斯的那個早晨,她被什麽殷或者英先生送去和亞瑟斯國王共進早餐,結果被羞辱了一頓。
那個早晨,亦是這般,金色的大廳,哀傷的鋼琴曲,淺唱低吟……
隻是,不同於當時那首《夜曲》的迷茫傷感,《天鵝湖》是有故事的。
而這個悲傷的故事,曾叫她每每彈奏那曲《天鵝湖》時,會禁不住流下傷痛的眼淚——
《天鵝湖》的故事裏,公主被惡魔施了魔法,夜晚的時候就會變成天鵝。
天鵝被王子看到後,兩人一見傾心。
然而唯一可以解除魔法的方式,就是讓王子娶天鵝。
蔚晴曾在午夜夢回時,無數次想起這個令她心有餘悸的悲傷故事。
因為她的記憶裏,隻剩當年媽媽最後留給她的那個關於麵具男孩的故事——
麵具男孩的遭遇,和天鵝公主是多麽的相似,可是……
王子終於找到破解天鵝公主身上的魔法之術,正準備在節日舞會上,向公主求婚之際,才發現公主是惡魔的女兒幻化而成!
真正的公主並沒有得到王子的求婚,魔法也並沒消除。
王子後來才明白是惡魔的圈套,絕望地向天鵝湖奔去。
知道真相的公主無限感傷,仍隻能悲哀地留在湖裏做一隻可憐的天鵝。
王子傷心欲絕,不顧一切向惡魔衝去!
最終在公主和其它天鵝的幫助下,惡魔被王子殺死了……
魔法亦隨著惡魔的死去消失了。
公主恢複了人形,從此,和王子過上幸福的生活……
她為了這個結局,整整哭了一夜!
那時,連蘇逸問她,明明是歡喜大結局,為何她哭了一整夜?
明明是喜劇大結局的故事,為何她硬要認為是悲傷的故事?
蔚晴聽著琴聲,竟再次勾起她脆弱的淚腺,眼看淚珠兒就要掉下來——
“主人……蔚小姐來了。”奇峰的話語打斷了她。
她回過神,趕忙掩飾眼眸中的慌亂。
這才發現那麵具禽獸不知何時坐在了金色餐桌前。
麵具下一雙詭譎的銀灰色眼瞳,直盯著她看,看不清他眼中的情緒。
不過,她猜想他的情緒也一定好不到哪兒去!
這也是奇峰聲音有些許遲疑的原因。
誰能想到——蔚小姐所謂的不‘失禮’於主人,就是將自己塗抹成一唱大戲的——
腮紅像是猴子屁股,眼影化得跟熊貓一樣‘可愛’,眉毛完全山寨蠟筆小新,豔麗的紅唇上直接畫兩根香腸……
再也沒有女人願意這樣自我醜化了吧?
在這個整容高速發展的時代,蔚小姐真是反潮流界的一朵奇葩!
隻是,貌似此刻她臉上突來的憂傷,和她那誇張的裝束格格不入。
“奇峰,去關掉音樂。”
麵具男子沉默半刻,對蔚晴的裝扮並未表現出任何不悅的姿態,反而上揚的唇角噙著一抹濃濃的戲謔。
奇峰隨即轉身,抽起遙控,將未播完的天鵝湖卡掉。
每晨起來,聽鋼琴曲子,是主人獨特的嗜好。
奇峰記得,主人甚至會要求那些伺候他的女人為他彈奏一曲,隻是,能彈得一手好鋼琴的女子少之又少,可遇而不可求。
而蔚晴小姐,是唯一的例外!
猶記得當初主人回國的那幾天,奇峰特意找了一個會彈鋼琴的東方女孩兒送給主人,也因此,那晚主人逗留的時間最為長久。
當晚那個東方女孩兒就是蔚晴。
奇峰再轉眼,多看了幾眼蔚晴,噤聲。
她對主人來說,是特別的。
恐怕這點,連蔚晴小姐自己都不知道。
“過來坐。”依然是冷清冷調的幾個單音節。
蔚晴蹙起眉頭,聰慧的她,在見過這金色的餐廳之後,大概也猜到他的身份。
腦海閃過拉斯維加斯的一幕一幕……
那夜,黑暗中說著俄語的冰冷男子,黑暗中閃過的銀光……
翌日,她被強製去見亞瑟斯國王,亦是撞見那一雙蒼老的銀灰色眸子……
直到這一刻,她才恍然大悟,不是殷也不是英先生,而是獵鷹……
他們口中的鷹先生,恐怕就是眼前這冰冷的麵具禽獸!
那麽,現在看來,她的第二個男人和第三個男人都是同一個人了?!
蔚晴五彩紛呈的臉譜上,閃過幾近扭曲的表情!
她積聚在胸口的怒火,再也忍受不住,踩著恨天高的鞋子,咚咚咚地粗魯地走到金色餐桌跟前——
啪!
重重的一掌拍在餐桌之上,震得餐具嗡嗡作響!
“是你!竟然是你!拉斯維加斯那夜的客人!是你,對不對!!”
所有的景象串聯在一起,看著他邪惡的唇角,以及那雙帶著玩弄的銀灰色冰瞳,她終於找到了答案!
這個冷酷到近似變態,莫名要囚禁她九天,對她欲與欲求的男子——
原來不過是她曾經的恩客!
是她曾違背尊嚴,違背意願,被迫承歡在他身下的令人發指的恩客!
她那一聲震驚的拍桌,令站在身後的阿卡和奇峰都嚇呆了!
蔚小姐,竟然敢對主人發這麽大的脾氣,她……她知道這根本是找死麽!
晴朗的早晨,憂傷的氣氛才剛剛散去。
緊接著,凝重的氣氛又席卷而來,詭異地流竄在這金色的餐廳裏。
蔚晴瞪著一雙熊貓眼,說不出的滑稽。
卻又怒目圓睜,一臉憤慨,眼神直勾勾地控訴著眼前這個千刀萬剮的男人,頓時替自己感到可笑!
原來,他殘暴地占有她,是因為他一直當她是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