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人魚的懲罰
哢嚓!
她仿佛聽見自己的手腕脫臼的聲音,劇痛隨即席卷全身!
在千分之一秒的時刻,她的利刀還來不及刺中他的骨胛,就已被他利落的手掌牢牢鉗住!
猛然一抽,刀子被甩進無邊的水際,隨著泛起的波紋,迅速擴散開去,在她無法觸及的地方,沉入池底……
手腕骨被他狂猛的力度移脫骨位,疼得她嗆出一股溫熱的淚水,迅速在冰冷中凍結!
他甚至不給她任何喘息的機會!
強勁有力的雙手,纏繞住她不停掙紮的身軀,擁著她曲線曼妙的身子,快速遊向更深的水底……
唔……
她眼睜睜看著自己被冰冷的池水一寸一寸吞沒。
猶如方才那個紅發女子般淹沒。
她沒想到,她的英勇,卻淪為了自己的喪鍾。
好難受,好難過!
難過得快要死掉,可是她仍有一股氣息堅強的存活著!
她用另一隻沒有脫臼的手,瘋狂地與他扭打起來……
可原來水的阻力那麽強大,失去刀子的她,就像被剪掉指甲的爪子,就像被拔掉牙齒的老虎。
任憑她使盡全身的氣力與他掙紮,對他來說仍是花拳繡腿一般,毫無威懾!
碧藍的冰水從池底掀起一股一股逆流,蕩起一圈一圈的波紋。
他的唇角勾著的完美弧度,似是越來越饒富興致。
纏緊她身子的腿,開始以完美的姿勢劃開水浪,抱緊這個不乖的執拗的黑發美人兒,在池底一圈一圈地旋轉。
她的身子隨著他暢遊的動作,宛若人魚一般,在水底上下潛伏,揚起一道道精彩華麗的水紋;
她的發絲亦跟隨著他的動作,在水中拂過撩人的軌跡。
映襯在他銀灰色的瞳孔裏,煥發出驚豔的黑色美學,每一圈,每一次,都令他神采飛揚,星光熠熠。
他喜歡看她黑色的發絲,在池底肆意浮動的模樣;
他喜歡看她雪白的身子,在碧藍無痕的水中如晶石那般透亮!
她那眩暈的、迷離的、卻又夾雜不甘的堅毅眸子,在深水池中,迸發著濃濃的無奈的光芒。
有那麽一刹那,他仿佛看到了人魚的化身……
他一直以來,所有碰觸的女人,不是金發、褐發,就是棕發、紅發,或許奇峰以為他是鍾愛西方女子的。
然而事實上,黑色,才是他的最愛!
因為,那是他無法擁有的純正顏色。
他的血統裏,永遠夾雜著混血的基因!
他討厭不純正,一如他厭惡自己是銀灰色的眼瞳!
而她的黑,不可置否,在深藍水下,美得令人驚詫!
終於,他體內壓抑的所有因子,再這一刻悉數爆發!
強勁的臂膀環抱著幾乎被轉暈的蔚晴。
她悶痛一聲!眩暈的腦部在逐漸缺氧!
因為水的衝力,將他們交纏的身子衝向更深的水中,周而複始著,帶給她奇異的感覺,卻又痛苦難當。
逐漸在水中失去力氣,她隻能眼睜睜看著他,擁抱著她,對她瘋狂作祟!
在這冰冷的水池裏,一圈一圈地遊蕩。
如深海中的兩條人魚在癡纏,灑下一長串交纏的波瀾,滑過一片又一片深邃的水痕,無邊無際!
禽獸……
她用腦中最後殘存的那點理智詛咒他!
胸口的窒息,體內的火熱,身體的冰涼,五味交雜,令她快要爆炸!
禽獸啊……
如果她可以張口,她非咬下他的耳朵不可!
她快要窒息了,因為缺氧,身體已經呈現虛脫的狀態。
如果那禽獸還執意要折磨她,她不敢保證,下一秒,她會不會變成一尾死魚!
真的要跟世間說再見了麽?
她腦中浮現媽媽溫柔慈愛的臉龐,唯一還記得的,是那個未說完的麵具男孩故事……
眼底,不經意浮現一股酸澀。
媽媽,晴晴就要下來見你了麽?
繼而,仿佛又浮現夏媽憔悴的影子……
然後,是連蘇逸……
她仍記得,他手把手,教她彈鋼琴的樣子……
那時的連蘇逸,笑得陽光燦爛,溫和儒雅,她曾以為,他是她的晴天……
倏地,鷹像是察覺到她逐漸渙散的神情,猛然一把將她推向水麵——
“唔……咳咳咳……”
她乍然清醒!
一口清新冰冷的氣息撲鼻而來!
咳得她差點斷氣!
死瞪著抱起她的禽獸男子,她大口大口粗喘著。
忍住手腕的疼痛,她大吼起來,“……你這該死的瘋子!變態狂!”
他竟然還不肯收手!
真特麽禽獸!
然而,他那漂亮的、英俊的、從不吻人唇的嘴角,卻始終掛著那抹淡然的冷笑。
一雙銀灰色眼眸灼熱似火,低湊近她的耳邊,呢喃噥道——
“看來是吸夠氧氣了,正好,繼續……”
說完,他拽緊她的身體,再次將她拉入水中,掀起更瘋狂的懲罰……
啊……
蔚晴心底裏絕望地呐喊!
什麽車震、馬震都弱爆了好嗎!
這個男人遊泳的同時居然還可以……水震?
一活生生的禽獸啊……
……
難得這個北半球冰冷的天空,終於放晴。
積雪已經開始融化,屋簷上掛滿的冰雕逐漸在暖陽中蒸發,消散……
清晨,第一縷朝陽照進西廂別院的窗子。
蔚晴被屋外嘈雜的聲響吵醒。
醒來,仍是清冷的一個人。
渾身是酸軟的疼痛,骨頭像是散架一般,嗓子幹澀得厲害。
經曆昨夜那池冰水的浸泡,以及被那禽獸狠狠的折磨,她恐怕已經丟了半條人命。
蔚晴瞪著自己被包紮得如饅頭似的手腕,她不清楚昨夜那禽獸何時將她帶回西廂的。
亦不知道後麵究竟發生了什麽……
隻是依稀記得,最終她頂受不住那禽獸的侵襲,昏厥在那潭死水之中。
“阿卡……”她沙啞地喚道,支撐著酸痛的身子,從床上爬起來。
阿卡就在門外清掃,隱約聽見蔚晴的叫喚,立刻跑進房來:“小姐,您醒啦?”
“嗯,外麵怎麽那麽吵?”
外麵實在太吵了。
蔚晴好看的眉頭不禁蹙了幾蹙,剛披上一件俄羅斯大套衫的她,顯得嬌小玲瓏。
燦若星辰的黑瞳裏,泛著清澈的水光,雖看起來憔悴蒼白,卻有種傲然的骨感美。
阿卡心想,主人對蔚晴小姐的特別,或許就是她身上那股略帶神秘的東方氣質。
蔚晴小姐雖不是豔麗傾城,卻有著獨特的韻味。
或許看她的第一眼,不會令你癡醉神迷。
可待你不經意間回過神時,她俏麗溫柔卻又冷靜自持的影像,已經深入你的腦海之中,留下深刻的印記。
“吵到您了麽?主人一大早就吩咐下人們將‘澈園’的雪清除幹淨,有些都結成冰塊了,所以才會吵一點。”阿卡傾身向前,探了探蔚晴的額頭,“還好,燒已經退了。”
這令蔚晴愕然,她呢喃,“我發燒了?”
“是的,主人抱你過來的時候,已經是淩晨兩三點了。請了艾洛夫醫生為您打了一支退燒針,還包紮了一下手腕,幸好脫臼並不嚴重。”
阿卡不敢多問她和主人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麽,但每次看蔚晴小姐傷痕累累的模樣,實在是於心不忍。
愣愣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蔚晴輕歎一氣,皺著眉點點頭。
昨夜那禽獸拖著她在水下一遍遍折磨的情景,又浮現在腦海之中,渾身打了個寒顫!
自己居然沒被他給折騰死!
這樣反而更辛苦吧!活著比死更難受!
不過,“掃冰?”
這點她倒是疑惑,那禽獸不是冷血動物來的麽?
“對呀!真是稀奇呢,我來‘澈園’這麽久,第一次聽主人吩咐要掃冰耶!你知道莫斯科一向是很長很長的冬季。像往年的這個時候,主人通常是要求我們保持這些冷度的,我曾經聽奇峰總管說過,主人喜歡冰冷的環境,太熱反而會受不了。可不知道為何這次,竟然一大早就命我們掃冰,尤其是我們西廂這邊,主人說要恢複到春天的感覺,而且還要開發幾塊地做溫室。天呐,這真是聞所未聞呢……”
“不會吧?”蔚晴聽起來亦覺得毛骨悚然,這變態男所做的每一件事都令人寒毛立起,他居然命那些下人掃冰?!
此時,奇峰正好站在門外,見西廂房門大開,於是禮貌地站在門邊,恭敬地對蔚晴說道:“蔚小姐,早安,主人請您去餐廳用餐。”
“用餐?”蔚晴對奇峰禮節地回應一下,疑惑地揚起眉梢,心頭立起一陣不安的感覺,“奇峰總管,我感覺身體不大舒服,現在還沒有什麽胃口吃下東西,你叫你主人別等我了,行不行?”
奇峰抬眼看了看臉色蒼白的蔚晴,昨晚恐怕這小女子沒少遭主人的罪責,她雖然救了薩莎,但也犯了主人的大忌!
從來,主人要處置的人,沒有人敢插手。
“蔚小姐叫我奇峰即可,不必客氣。奇峰隻是想提醒小姐,最好別忤逆主人的意思,主人還特地‘吩咐’,如果蔚小姐身體不舒服,那他隻好過來一趟,親自……‘探望’您了。”
奇峰怪異地頓了頓,聲音裏有股難以察覺的淺笑,相信蔚晴應該聽得出他言語間的措辭,這趟早餐,她非吃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