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八章 逼到絕路
葉琬琰又哭了起來。
那日她從南城回到家，許漢清去醫院上班了，陳媽躲在廚房裏抹眼淚。她問陳媽：“怎麽了？”
陳媽說：“小姐，你自己去房間裏看看吧，反正我說什麽，人家是不聽的。”
葉琬琰見陳媽這個樣子，已經有了不好的預感，便連陳媽都來不及安慰，急急去了房間。
房間的門開著，秦桑穿著她簇新的旗袍，正坐在梳妝台前，用她的化妝品描眉畫眼，傅粉施朱。
葉琬琰當場就愣住了，腦子裏一片空白。
秦桑抬著下巴，朝她挑釁一笑：“你這化妝品還挺好用的，衣服呢，現在還算合身，不過等以後顯懷了，怕是不能穿了。”
葉琬琰問她：“你什麽意思？”
秦桑扔下眉筆，扭著腰肢走到她麵前：“什麽意思？你生完孩子記性不好，那我就好心提醒一下，我跟你說過的，我要做的不是姨太太，是許太太。你送我的字，我再原封不動地還給你：滾。”
“你！”葉琬琰臉漲得通紅，剛舉起手，就被秦桑一把抓著按下。
秦桑沉著臉說：“上次你打我一巴掌，那是我讓你打的，你還真蹬鼻子上臉以為我好欺負？葉琬琰，你不就是仗著懷了表哥的孩子才入的許家嗎？我告訴你，這招，不是隻有你會。”
她挑釁一笑：“我現在已經是表哥的人了。”指了指床：“就是在這張床上。床不錯，就是床單和被套的顏色我不喜歡，太素，我都扔了，全換了新的。以後這裏就是我和表哥的床了。”
葉琬琰一張臉由紅轉白，憋著一口氣，罵了這輩子她第一句髒話：“賤人！”
秦桑一個巴掌甩過去：“你罵誰賤人？這巴掌是還給你的，滾回南城做你的千金大小姐去，表哥是我的，讓你霸占這幾年我就當咽了隻蒼蠅，以後你再敢有非分之想，我保證讓你生不如死！”
葉琬琰被一巴掌打蒙了，下一瞬間，她見秦桑忽然扯開旗袍的領子，抓著她的手在脖子上用力抓了幾把。
門外傳來動靜，許母和陳媽跑了進來，見到的就是葉琬琰將秦桑抓得一脖子血絲的場景。
方才還飛揚跋扈的秦桑，跟變臉似的，流著淚可憐兮兮地抓著許母的袖子，半跪在地上：“姨媽，葉姐姐她要抓花我的臉，我還是回鄉下去吧……葉姐姐容不下我，勉強下去隻會讓表哥難做，我不想表哥為難……嗚嗚——”
許母趕緊將她扶起來：“說的什麽渾話，現在木已成舟，你和漢清都生米煮成熟飯了，回去做什麽？”又抬頭對葉琬琰說：“琬琰，打也打了，罵也罵了，你這氣也該消了。我已經挑好日子讓秦桑進門，你呢，也大度些。我們許家三代單傳，不可能在漢清這代斷了。你不能生，那讓秦桑替許家開枝散葉。”
葉琬琰隻覺得喉口腥甜，腦袋嗡嗡作響。要不是陳媽扶著，她怕是連站都站不穩。
許母心疼地帶著秦桑去處理傷口。
陳媽想扶葉琬琰坐在床上，葉琬琰卻跟被火灼燒一般，離那床遠遠的。
陳媽心疼地說：“小姐，何苦受這樣的氣呢？我們回南城去吧。”
她家小姐從小在錦衣玉食中長大，被老爺太太護得跟什麽似的，哪遇到過這樣的齷齪事？本來這種事也不算什麽的，但凡家底殷實的人家，都有這樣那樣的爛事。可太太沒教過小姐遇到這些個爛事該怎麽處理，如今除了被人欺負死，小姐還能怎樣呢？
葉琬琰卻按住陳媽的手：“先不要和爸爸媽媽說，我問問漢清。”
陳媽在心裏歎息，問了又如何？就像許母說的，不管怎樣，木已成舟，姑爺再怎麽向著小姐，都不可能把人往外攆了。把人留下來，許母不喜歡小姐，秦桑又不是善茬，她家小姐除了被啃得連骨頭都不剩，都不會有第二種可能。
可這些話，心思單純的葉琬琰是聽不進去的。她要問就問吧。
許漢清很晚才回來。
見到葉琬琰的時候，他的臉色明顯一白，眼睛都不敢朝她身上看。
兩人就這麽沉默地坐了十來分鍾，最後是葉琬琰先開的口：“漢清，你準備怎麽安置秦桑？”
許漢清放在膝蓋上的手，不由地握成了拳頭，許久才道：“琬琰，我沒有選擇了。”
葉琬琰眼淚一落，笑道：“所以，我也沒得選擇了，是不是？”
許漢清想上前幫她擦淚，卻被她躲開。
葉琬琰用手背擦去眼淚，緩緩說道：“漢清，我從中午坐到現在，把我們之間的每一件事都細細回想了一遍。從頭至尾，是我追著你，是我要和你結婚，都是我——”她抽泣了下，繼續道：“是我求來的。漢清，我愛你，可是我還沒愛你到放棄自尊，和另一個女人分享自己的丈夫！對不起，這個選擇我不接受。”
許漢清也紅了眼睛，他想去抓葉琬琰的手，可手伸到半空卻仍舊收了回來：“琬琰，我知道這件事對你不公平。不要說你接受不了，我也沒法接受。但現在這個樣子，要是我當什麽事都沒發生，秦桑活不下去，我媽也活不下去了。為了她們……”我們能不能犧牲一下？
後半句話，許漢清沒說出口，他知道自己沒資格要求葉琬琰做這樣犧牲。
葉琬琰是單純，可並不傻，他沒說，她卻聽得明白。
她抬起頭，將眼淚逼回：“好，那就這樣吧……”說出這幾個字的時候，她的世界已經轟然坍塌。
也許是許漢清已經被這些天的變故搞得亂了神智，也許是在醫院兩天連軸轉，腦子有些遲鈍，也許是他本能地縮回到了他自認為安全的境地，總之，他沒有聽出葉琬琰這幾個字下的絕望。
夜晚，當所有人都睡下的時候，葉琬琰離開了家。
她也不知道去哪裏，隻覺得沒法再在那個家裏待下去——那已經不是她的家了。
黑夜沉沉，寒風刺骨，她也不知怎麽的就站在了河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