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三章 這輩子,你隻能是我的人
杜太太說:“你活得通透,像你母親。”
青偃手下動作一滯。殘留在腦中的幼時記憶並不多,傅雁回的影像是模糊的,她隻記得,她的阿娘很凶,常追著她打,可手落在她身上,卻往往沒剩多少力道了。
“我母親是怎樣的人?”青偃聽顧蘭兮講過一些,在顧蘭兮的描述裏,傅雁回是真正的大家閨秀,有才有貌有涵養,和父親站在一起,郎才女貌。
“你的母親啊——”杜太太包餃子的手慢了下來,她微微抬著頭,目光從現在回溯到很多年前。那時候,她的發還未白,臉上也沒有皺紋,夏家還在。
“你母親啊,很有趣,也很厲害。之衡和你父親一見麵就掐,要不是你母親從中周旋,兩人早就老死不相往來了。”
杜太太笑了笑,說道:“有一次,之衡和你父親不知道為了樁什麽事,吵得耳紅脖子粗。家裏人把我叫來,我看到屋裏吵得不可開交,你母親就坐在門口的院子裏,氣定神閑地喝茶看書。我問她,要不要去勸勸?你猜她怎麽說?”
青偃不假思索地回:“勸什麽,有本事就打一架,誰輸了誰就閉嘴。”
杜太太奇道:“你怎麽知道?”
青偃反問:“難道不是這個理?”
杜太太忍俊不禁:“你們真是母女啊!你母親就這麽說的。她還說,真動手了也沒關係,她看著呢,出不了事。又過了一會,你家傭人過來說飯做好了。你母親就站起來,對屋裏的兩人說:你們打不打?要打就趕緊打,不打過去吃飯。”
“然後啊,你父親就跟之衡說,不跟你扯了,我去吃飯。剛還吵得耳紅脖子粗,轉頭看你母親的時候,竟是笑的。”
杜太太對青偃說:“你父親看你母親的眼神,跟謝督理看你是一樣的。”她微微一笑:“從前見你父親和母親,明白了什麽叫‘天作之合’;這麽些年過去了,我又在你和謝督理身上看到了一樣的。”
這樣的話,青偃並不是第一次聽到,但別人說是奉承,是有所圖,可杜太太說的卻不一樣,她是發自內心的。
青偃便也坦白說:“如果不是謝旌,我不會結婚。”這一世,謝旌是命運饋贈她最大的一份禮。不偏不倚,他正好在對的時間出現。
杜太太點頭:“是這個理,咱們女子也是金貴的,如果不是對的人,也無需勉強自己。”頓了頓,她笑道:“這也是你母親的話。”
*
餃子上桌的時候,青偃驚訝地發現,謝旌已經開了酒,和杜之衡碰著杯。
包頓餃子的功夫,怎麽感覺兩人的關係有了質的飛越?
更讓她差點摔了碗的是,謝旌竟然叫杜之衡“嶽父”!
她家謝督理臉皮之厚,她真是甘拜下風。
謝旌替青偃倒了一杯酒,替杜太太倒了一杯茶,側頭看了看青偃,站起身來。
青偃自然明白,端起酒杯,對杜之衡和杜太太說:“幹爹,幹媽,祝二老身體康健,事事順心。”
謝旌亦道:“嶽父,嶽母,祝二位精神矍鑠,萬事如意。這杯酒我們幹了,您二位隨意。”
說完,將酒一飲而盡。
青偃也是一口幹了。
杜之衡難得地滿臉堆笑,不疾不徐將杯中酒喝盡。
杜太太想著他剛生完一場大病,趕緊道:“這酒是喝個意思,咱們吃餃子吃菜。”
一頓飯,一直吃到午後兩點。
杜之衡有午睡的習慣,今日興致雖高,但人老了精神總是不濟。謝旌和青偃便適時地告了辭。
出了門,原本晴朗的天不知什麽時候已經陰了下來。
感覺臉上微涼,青偃不由地抬頭:“下雪了。”
謝旌伸手握住她的手,與她十指相扣,慢悠悠地往前走:“還記得今天是什麽日子嗎?”
青偃想不起來:“什麽日子。”
謝旌低下頭,在她額上落下一吻:“我們相識五年的日子。”
青偃聽他一說才驀然想起。五年前的今日,她重生歸來,帶著五加皮去救老三他們,結果被謝旌坑了一把,扔進了警察局。
五年的時間,說長並不長,可她和謝旌之間卻發生了那麽多的事。前世毫無幹係的兩人,今生卻因一次陰差陽錯,徹底糾纏在了一起,怕是至死都不能方休。
“你都不感慨下嗎?”謝旌見青偃沒說話,露出幾分哀怨之色。
青偃忍不住笑道:“我在想,如果當時我們沒有遇到,結果會如何?”
謝旌說:“你想多了,即便我們不在狗頭坳遇到,也會在謝家遇到。”
青偃一想也是,即便沒有狗頭坳那一場,她應該還是會借機投入謝家,然後幹掉曹穆山。
謝旌拽拽道:“隻要進了謝家,你覺得還有機會走出去嗎?所以啊,結果都一樣,沒有如果。這輩子,你隻能是我的人。”
青偃一聽,也霸氣道:“你這話說的,我就不愛聽了。更正下,是這輩子,你,隻能是我的人。”
謝旌輕笑出聲:“行,這輩子我隻能是你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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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一場接著一場而落,慶雲十六年走到了盡頭。
慶雲十七年的春節如期而至。
相比前幾年,這一年的春節謝家過得分外平和。
別的不說,除了初一雷打不動地去祭拜謝明承,初二和青偃上山去看望她師傅,初三到初七,謝旌幾乎都在睡覺,有時候連飯也懶得吃。
開始青偃以為他病了,想讓醫生過來看看,誰知謝督理睜開眼睛,一個用力便將她壓在身下,用實際行動告訴她,自己十分、非常、極其的健康。
如此被他拉著胡天胡地幾次,青偃受不了了:“你自己睡吧,我出去透透氣。”
剛好金灶沐來謝家拜年,見家裏安靜得跟什麽似的,瞪著眼睛道:“你家這是怎麽了?人呢?”
青偃就掰著手指跟他說:“媽媽去拜訪親友了,謝蓁和她母親去孤兒院幫忙了,至於謝旌,在睡覺。”這麽一說,好像就她和謝旌無所事事。
金灶沐皺眉:“這都幾點了,你家謝督理還在睡覺呢?”
青偃說:“他都睡五天了。”
金灶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