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七章 長江決堤
謝旌收了玩笑之意，拿指腹摩挲著她消瘦了一圈的臉：“天仙也比不上你。青偃，這輩子有你，我沒什麽遺憾了。我不相信還有來世，所以這輩子我們分開的時候，一定也是歡歡喜喜、無牽無掛地走。所有的心願，這輩子我們一起完成。”
青偃覺得今天的謝旌有些奇怪，她看著他，想從他瀲灩的眼裏看出些什麽，而他卻低下頭來，手托著她的後腦，深深吻住了她的唇，輾轉纏綿。
清冷的空氣逐漸升溫。
謝旌用了無比強大的自製力，才勉強收回手。
他怕自己收不住。這樣的天，這樣的情況，兩人又是疲憊不堪，還是養精蓄銳比較妥當。
躺在床上，聽著屋外嘩啦啦的下雨聲，兩人都知道這並不是一個好兆頭。
雨不止，總有後患。
隻是，這時候誰都不願打破這好不容易得來的一刻寧靜。最愛的人就在枕邊，彼此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這對謝旌和青偃來說，已是一種難得的奢求。
“睡吧。”謝旌轉過身子，將青偃納入懷裏。青偃小心避開他的傷腿，伸手環住了他的腰。
兩人都幾乎兩天兩夜沒睡了，一閉上眼便沉沉睡去。
*
睡到半夜，幾道雷聲落得驚天動地。
青偃驚醒，驀然睜開了眼睛。緊跟著，謝旌也醒了。
“不對勁。”青偃側耳聽了一會，從謝旌的懷裏起來，“外麵有聲音，我出去看看。”
不等謝旌開口，她已經迅速推門而出。
被雷聲驚醒的，不僅是青偃。走在走廊上，她能聽到房間裏傳出的聲響，還有的已點起了燈。
不過，這不是青偃執意出來的原因。
她幾乎是跑下樓，走完最後一級階梯，她的腳就浸進了水裏。
青偃的心猛的一沉。見掌櫃站在門口，渾身跟從水裏撈出來一樣，她趕緊問他：“發生什麽事了？”
掌櫃悲涼地搖頭：“決堤了，長江決堤了——”
“消息屬實？”謝旌不知什麽時候跟了下來，臉色亦是沉得厲害。
掌櫃指著已經又漫了半階梯的水：“肯定是的，咱們鎮離長江也就幾裏路。前兩天還聽說謝督理帶人來守堤壩呢，可後來不知怎麽回事，前麵又打起了仗，死了不少人，也不知道謝督理是生是死。要是他活著，我們這還有一線生機，他總會管我們的，可如果他已經——哎，我收拾收拾東西準備逃命去了，你們也趕緊走吧——”
“哪裏有電話？”謝旌打斷了掌櫃的話。
掌櫃一時沒反應過來，等明白謝旌說的“電話”是什麽東西時，回道：“鎮長家可能有的，不過我也不敢保證。”
謝旌當即下命令：“帶路，去鎮長家。”
事情緊急，謝旌習慣性地用了行軍中的語氣。他畢竟是三省督理，經曆過戰火的曆練，加之出身權貴之家，受過精英教育，氣質和氣場自然是不同的。掌櫃愣了愣，竟不由自主地回：“是，我帶您過去。”一時竟然忘記了方才說的收拾行李準備跑路的事。
三人冒著磅礴大雨，來到了鎮長家。
鎮長家顯然也得知了長江決堤的事，家裏的人都起來了。客棧掌櫃敲門，很快就有人來開門了，巧得很，那人謝旌和青偃也認識，正是賭場裏坐莊的那個男子。
雨大天黑，那男子一時倒沒注意到謝旌和青偃，隻認出了客棧掌櫃。見客棧掌櫃在這時候前來，他沒好氣地說：“深更半夜的，有什麽事？”
客棧掌櫃還沒開口，謝旌已經出聲：“借你家電話一用。”
男子這才注意到掌櫃的身後還有兩人，不過天黑雨大，也沒立刻認出謝旌和青偃，但一聽來意，語氣倒是更差了：“你誰啊，大半夜借什麽電話，腦子有病是不是？”
謝旌沉著臉說了一句：“我是謝旌。”
男子嗤笑一聲：“謝旌？謝督理？我還大總統呢！不借，哪裏涼快哪裏待著去！”說著就要甩門，他手剛動，隻覺手臂一陣劇痛，還沒反應過來人已經跌倒在地。
嘩啦啦的雨聲中，青偃的聲音隱含威脅：“帶路，不然我一個個打進去。”
男子也是有血性的，猛然從地上爬起來衝向青偃。青偃一個側身閃過，反手已抓了他的臂膀，一腳踹在他腹部，直接壓著他往前走，抽空還對掌櫃說：“勞駕扶一把謝旌。”
客棧掌櫃已經懵了，正糾結謝旌的身份呢，又見青偃這麽生猛，哪裏還敢多話，趕緊扶著謝旌跟在青偃身後。
那男子自然是不配合的，但青偃壓著他，他也沒有什麽反抗之力，隻能跟著青偃走。
鎮長家是傳統的三進院落，路不難走，加上青偃又有夜視能力，幾人很快就到了正廳。因忙著打包走人，正廳等處都亮了燈，見男子被青偃壓進來，一中年婦女當場大叫起來：“進賊了！進賊了！快放開阿正，我跟你拚了！”
緊跟著一個中年男子趕過來，見此情形直接撲了過來，青偃直接閃開，卻也沒動手，隻將那叫“阿正”的男子扔在地上。
謝旌皺了眉頭，對那個中年男子說：“你是鎮長？借個電話。”
客棧掌櫃思忖了下，在一邊插了一嘴：“沙鎮長，他們真的隻想借個電話，要不行個方便吧？”要是這人真是謝督理呢？那可真是有要事啊。
“不借，有本事打死我啊！”沙鎮長的兒子沙正，在沙太太的攙扶下掙紮著起來。
謝旌不屑道：“你以為你是誰，打死你？我沒空。”
沙正怒了，剛想開口，卻被沙鎮長打斷：“好，你們跟我來。”
謝旌、青偃和掌櫃三人，跟著沙鎮長來到了書房，沙正和沙太太也緊跟其後。
謝旌拿起電話，撥了縣長的電話。這個鎮距離縣城隻有二三十裏路，根據青偃所說的官師長的行軍時間，一切順利的話，他此刻應該就在縣城附近。
電話響了很久都沒人接。
謝旌的眉頭越鎖越深。這個縣的縣長什麽德行，他心裏有數，大概率現在已經跑路了。他媽的！
萬般無奈下，正要放下電話，誰知另一邊竟奇跡般地接通了。
更讓謝旌意外的是，接電話的竟然是他猜測已經跑路的縣長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