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三章 白蘇吐露真相
老三在一邊說：“老大，你救救小白的女兒吧——”
青偃怒道：“她女兒的命是命，兵工廠那幾十個弟兄的命就不是命了？我憑什麽救她女兒！她既然敢做這樣的事，那自然該承擔做這事的後果！”
老三訥訥道：“小白——小白也是被逼的……”
青偃怒極反笑：“我現在一槍斃了你的小白，我說我是不小心，是無心的，你能原諒我，能當這件事沒發生過嗎？我告訴你，人命的事，隻有結果，不看理由。欠債還錢，殺人償命，你混江湖這麽多年，這個道理難道還不懂？”
老三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音。青偃的話，一個字都沒有錯，他再一根筋，也不能無視兵工廠爆炸中死掉的那幾十條人命。
可是白蘇呢？他就眼睜睜地看著她去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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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三內心如天人交戰。
那日，青偃和他大吵一架。別人看著是兩人恩斷義絕，可他們彼此都明白，這隻不過一場戲罷了。他和青偃這麽些年，青偃救過他一次又一次，兩人早已不是親人勝似親人，他再糊塗，再迷戀白蘇，也不可能真跟青偃扯破了臉去。
青偃一個眼神，他便知道，接下來他得從白蘇的口裏把話套出來。
顧懷關了他們幾天，裝模作樣地也用了一些不痛不癢的刑。他找了個機會，想辦法和白蘇逃了——自然，這也是顧懷專門替他開的一扇窗。
一路上顛沛流離，躲躲藏藏，兩人也是吃盡苦頭。
幸好，這場苦肉計沒白演，白蘇待他終究是有幾分真心的。她見他因她眾叛親離，跟條喪家之犬似的，最終吐露了實情。
她的意思也很明白，一人做事一人當，她不怕死，可這一切跟他沒有關係，他犯不著為了她做到這個地步。
她讓他去跟青偃服個軟，繼續過他逍遙自在的日子去。至於她，一條爛命罷了，死就死了，唯一放不下的就是小女兒，如果他對她還有些情義，希望能幫她求求青偃，想法子救救那個可憐的孩子。
他聽懵了。
這一路他十分糾結，甚至隱隱動搖了和青偃無言的約定。也許白蘇真是無辜的呢？那他們這樣也不算背叛青偃吧？
可事實證明，青偃又一次對了——她腦子一直都比他好，說的話，做的事總是對的。
“小白，這些事你去跟老大說吧。”許久許久，他才憋出一番話來：“但你放心，不管老大怎麽決定，我都和你站一塊兒。至於你的孩子，我去求老大，如果老大不肯幫忙，那我拚了這條命也要把她救出來！”
白蘇捂著臉，哭得說不出話來。
這一場假戲，她終究做成了真的。如果——如果早些遇到他那該多好啊？她還有選擇，他們還有將來。但如今——
還能有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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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偃看著一臉絕望的白蘇，說道：“既然來了，就把你知道的一切都說了。”
白蘇便仔仔細細地將自己的故事說給青偃，也是說給老三聽。
她本是平城胡同裏的一名妓女，有一個五歲的女兒，兩人相依為命。有一日，她買菜回來，發現托付給姐妹照顧的女兒不見了。姐妹交給她一個字條，上麵寫著一個廢棄的廠房名字。
她去了，見到了她的女兒，也領到了她的任務：去江城寒水河“玲瓏樓”，勾引一個綽號“老三”，大名“高黑子”的男人，想辦法讓他娶了她。
為了女兒，白蘇使盡招數，老三終於拜倒在了她的石榴裙下。她不懂：像老三這樣的男人，見色起意，普普通通，製服了他，能得到什麽呢？
這個答案，在老三說要娶她，並將她帶到“鳳凰台”的包廂，她開始明白了。以前聽說書先生說書，裏麵有這麽一句：項莊舞劍，意在沛公。這個“沛公”就是青偃，或者再準確地說，是青偃身邊的謝旌。
第一眼見到青偃，她便知道：這個女人不好對付。
青偃和老三不一樣，別看老三長得五大三粗跟隻熊似的，可頭腦十分簡單，心思也極其單純，而青偃呢？她對人有深深地戒備，是寧可錯殺一萬，也不會放過一個的那種，所以她才會有那一番話：“老三很喜歡你，你願意跟他好好過日子，那你留下，要是隻為了錢，你說個數。如果還有其他見不得人的原因，我醜話說前麵，你最好在我動手前自己滾蛋。”
這些話，說明了幾個意思。第一，青偃和老三感情很深，這也是那人讓她攻下老三的緣由，青偃攻不下，但可以繞到老三這邊，再向青偃下手；第二，青偃不信任她，這會導致她的一舉一動都會受到青偃的監視；第三，青偃講理，即便內心不想承認，她也不得不說，如果和青偃這樣的人做朋友，那是一樁好事，可如果做敵人，一旦惹怒了青偃，後果會非常嚴重——十分不幸，她別無選擇，隻能是後一種。
果然，吃完這頓飯後不久，便又有人聯係她了。讓她做的事情不難，就是去買“富貴酒家”的糕餅。
一開始，她以為糕餅裏會有字條之類的東西，可她猜錯了，糕餅就隻是糕餅，什麽都沒有。後來，老三見她老買，以為她愛吃，便主動接下了這件事，雷打不動地來回幾個小時，隻為一兩盒糕餅。
他待她好，她知道；可她不知道，他能待她這樣好！她開始動搖了。
戲子無情，婊子無義，風月場裏這麽多年，她早沒了天真的念頭，即便再動搖，她也心知肚明：老三再好，卻跟她無緣。
可人都是有貪念。她貪戀老三待她的好，所以十分矛盾：一方麵，她希望這個任務能一直這樣下去，她可以同老三多做幾日的夫妻；另一方麵，她又覺得對不起她的女兒小果，小果還在他們手裏，而她卻隻想著自己，實在太自私過分了。
日子就這樣在緊緊張張中過去。終於，又一次買完糕餅後，她在糕餅裏發現了字條。
紙條上，隻有一行字：十一月二十四日，去兵工廠給老三送飯。
字她都認得，不過上麵的意思她看得有些糊塗：老三在飛機製造廠，為什麽要去兵工廠送飯？
但她也沒多想，紙上怎麽寫，她就怎麽做。
於是，在幾場大雨之後，她換了樸素的衣服，拎著吃食去兵工廠。
沒有意外，一進兵工廠，她就被攔下來了。與此同時，西、北兩個廠區發生大爆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