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二章 壁咚
五加皮皺著一張臉說：“老大，你真要送我出國嗎？可我不想出去啊。外麵再好，也是人生地不熟的，你、四嬸、老李頭他們又都不在。”
青偃正色道：“我還是那句話，你已經十五歲了，自己的人生自己把握。我不會勉強你做什麽，你要真不願意，也隨你。不過，我讚同陳先生的話，外出曆練一番，對你來說是件好事。”
五加皮偏過頭去看陳非同。
陳非同道：“難得有傅小姐這麽開明的姐姐，光啟同學，你再好好考慮考慮。”他又指了指裴航：“如果你想出國，可以讓裴老師教你外語，國外的事他熟，他可以幫你做準備。”
青偃心念一動，問裴航：“裴老師以前是在哪國讀的書？”
裴航回：“羅國。”
陳非同喝了口茶，笑道：“裴航是羅國真理大學的高材生，光啟同學，你跟他學，比跟我這個隻知‘之乎者也’的酸儒有前途。”
羅國，真理大學。青偃目露詫異之色，裴航和謝旌竟是校友。
隻不過謝旌不在，不然倒是可以問問他關於裴航的事，華人圈子不大，想來應該都認識。
裴航喝著茶，麵色是一貫地儒雅溫和：“過了年，我還是繼續留在江城學校和複禮公學教書，光啟同學如果想學，隨時都可以來找我。”
五加皮咬咬牙，似下了很大的決心：“好，那我先學著吧。陳先生說的話，總不會錯的。”又對青偃說：“老大，好些同學寒假都留校呢，我能不能也寄宿啊？”
青偃說：“行啊，那等過年的時候我再來接你。四嬸現在忙，你要缺什麽的，打電話給我，我給你送來。”
五加皮用力點頭：“嗯，我知道的。”又可憐兮兮地說：“學校什麽都好，就是沒什麽吃的，你多給我帶些肉來，好不好？”
青偃笑著打趣：“我宰一頭豬給你送來，可好？”
“好啊好啊！”五加皮當了真，還很高興。
一邊的陳非同啞然失笑，裴航亦是淺淺含笑，看著青偃替五加皮擦去嘴角的汙漬。
*
一頓飯吃完，青偃送五加皮、陳非同和裴航回去。
待五加皮和陳非同進了學校，青偃才對裴航說：“裴先生，能否借一步說話？”
裴航點點頭，跟著青偃走到馬路邊。
“楊柳村的事，多謝你了。”青偃開門見山說道：“你有什麽需要幫忙的，隻要我能做，我一定幫你達成。”她並沒有完全相信裴航，但既然五加皮和陳非同都很認可他，那她麵上總是要和他過得去的，有些事也不需要藏著掖著，完全可以敞開了說。
裴航搖了搖頭：“我做那些，不是為了要你報答，隻是見那些孩子可憐，希望有人可以幫幫他們。你做得很好，現在他們有地方住，有東西吃，還有書讀，這就足夠了。”
既然人家沒想要她做什麽，青偃倒也不堅持：“那行。裴先生，打擾了。”
“等下——”
“什麽？”青偃還沒反應過來，裴航已經拽著她的手，大力將她帶到一邊。
兩條狗在路上橫衝直撞，驚嚇了不少人。狗的主人一邊追，一邊大喊著：“讓讓，小心，小心！”
青偃轉頭看裴航。兩人現在的姿勢十分曖昧，他半摟著她，用身體護住她，而她的背後則是牆壁。青偃目光的意思很明確：放開她。
裴航似也覺察到了，卻沒有立即鬆手，而是緩緩放下手，偏過身子去。
青偃迅速往後退了兩步：“謝謝。”
她轉身上了車，踩下油門，絕塵而去。
裴航依舊站在原地，等車子完全不見，才默默將殘留著她溫度的掌心握了起來。
*
青偃又去了趟孤兒院，清點完過年要送來的東西，才折回謝家。
遠遠的，就瞧見門口跪著兩個人。待靠近了些，她從那人光溜溜的腦門，認出是老三和白蘇。
青偃將車停在一邊，把鑰匙扔給門口的守衛：“勞駕把車停進去。”
守衛領命而去，另一位則指著兩人，為難地說：“傅小姐，他們非得跪在這裏等你，我們怎麽說都沒用……”
青偃“嗯”了一聲：“我來處理吧。”
走到老三身前，她麵無表情地開口：“起來，做這個樣子給誰看？”
老三仰起頭來，一張糙臉凍得灰敗，嘴唇都裂開了，訥訥道：“老大，我對不起你——”
青偃冷笑：“你對不起我什麽？你對不起的是那死去的幾十個兄弟！起來！”她伸出手拎著他的後領，將他一把拽起來提到牆邊：“站著！”
隨後，她的目光轉到鬢發淩亂的白蘇臉上：“你是讓我拎起來，還是自己起來？”
白蘇咬了咬牙，用手撐地慢慢地爬了起來。在地裏跪得久了，膝蓋都已經麻木，她起到一半，又摔了下去。老三在一邊看得心疼不已，伸著手走了兩步，卻又不敢上前。
白蘇試了幾次，終於跌跌撞撞地站起身來。
“進來吧。”
老三趕緊扶住白蘇，半抱著她跟著青偃走入謝家。
進了屋，青偃示意老三關門。
“坐下。”
“老大，我們還是站著吧。”老三不敢坐。
“隨便。”青偃沒給他好臉色，抬頭看著白蘇：“願意說實話了？”
白蘇微不可見地點了點頭。
青偃冷冷一笑：“我猜，你隻是個掩護吧，一顆微不足道的小棋子，引人視線罷了。”
白蘇一張風情萬種的臉，此刻卻是憔悴無比，老了十來歲不止。聽完青偃的話，她倒也不意外：“你說得對，派我來的人，本來也不指望我能幹成什麽大事，他們要的，隻是盡可能多的讓你們把目標放在我身上。”
青偃微微頷首：“這一點你做的很好。說說，讓你做這件事的人是誰？”
白蘇搖頭：“我沒有見過他的真麵目，也不知道他是誰。正像你說的，我隻不過是一顆微不足道的小棋子，根本沒資格知道過多的事。”
“你被他們抓住了把柄？”
白蘇臉上的淚水突然就落下淚來：“我沒有選擇，我的女兒在他們手裏……”
這樣的手法，似曾相識。
飛行員張兆祥在飛機試飛前動手腳，差點害死謝旌，他的說辭也是這麽一套。
手法不特別，但特別的是幕後這人對謝旌、對自己了如指掌，能見縫插針借他們身邊的人和事，對他們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