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一章 你最近信佛？

  青偃被扯得生疼，不動聲色地將手從五加皮手中掙脫出來，微笑道：“陳先生你好，我是傅光啟的姐姐，這兩年承蒙你照顧光啟。”


  陳非同笑道：“傅小姐客氣了，光啟同學很有靈性，是顆讀書的好苗子。”


  青偃亦笑道：“得陳先生這句話，我就放心了。陳先生中午沒什麽事吧？一起去吃個便飯如何？”


  陳非同稍一猶豫，婉拒道：“中午我和裴先生約了，要不下次吧？”


  五加皮有些失望：“下次啊……”


  青偃立馬道：“那就請裴先生賞臉，一起去吧，人多吃飯才熱鬧。”


  陳非同躊躇：“這——”


  五加皮已經一把挽了陳先生的胳膊：“陳先生，走吧走吧！”


  陳非同被挾持著走，青偃也沒管，隨五加皮去了，她把頭轉向裴航：“裴先生，真巧。”


  裴航微微點頭：“是挺巧的。傅小姐，你肩上的傷好了嗎？”


  青偃有些詫異，他竟然還記得她肩上的傷？麵上卻滿不在乎地一笑：“小傷，好得七七八八了。”


  裴航倒很認真：“還是得注意，如果感染，那就麻煩了。”


  青偃正要回話，聽五加皮在前麵喊：“老大你快點啊！”


  青偃朝裴航笑道：“走吧。”


  *

  幾人來到車邊，五加皮很高興：“有車坐啊，那方便多了！陳先生，裴先生，上車。”


  青偃客氣地替陳非同和裴航拉開了後車座的門， 待兩人入座，她才回到駕駛座，對已經坐在副駕駛座的五加皮說：“係好安全帶。”


  五加皮一邊係，一邊問：“老大，我們去哪裏吃飯啊？”


  青偃轉頭問陳非同：“陳先生，有沒有什麽忌口？”


  陳非同回道：“沒什麽忌口的。”


  青偃又問裴航：“裴先生呢？”


  裴航也回：“沒有。”


  青偃笑道：“那我就自己做主了。”


  五加皮插嘴道：“我們是去‘鳳凰台’吃嗎？”


  青偃說：“‘鳳凰台’現在過去，怕是沒包廂了，我們換個地方吧。”


  五加皮問：“去哪裏啊？”


  青偃回：“‘隨園’。”


  “隨緣？吃飯還隨緣啊，老大你最近信佛？”五加皮一頭霧水。


  青偃：“……”懶得回他。


  *

  “隨園”和江城城郊的跑馬場一樣，並不對外營業，隻接待會員。臨近年關，各大飯店生意興隆，“隨園”自然也不例外。但有幾間包廂，是專門留給特殊客人的，無論生意多麽好，都不會接待其他人，因此，作為老板的青偃隻要報上名號，便有訓練有素的侍者帶幾人進去。


  五加皮跟劉姥姥進大觀園似的，一路“哇”了半天：“老大，這是什麽地方啊，比‘鳳凰台’還漂亮呢！”


  青偃隨便回了句：“吃飯的地方。”


  陳非同和裴航倒是一副坦然樣子，陳非同扶著眼鏡讚道：“江城竟還有這麽好的飯店，托傅小姐的福，我也算開眼界了。”


  青偃還是那句話：“也沒什麽的，就是一個吃飯的地方。”


  裴航沒有說話。


  等進了包廂，五加皮對著精致的擺設和精美的餐具，更是恨不得每一樣都去摸一摸。青偃也隨他高興，反正是自家的東西，摔壞了也就摔壞了。


  既然兩位先生沒什麽忌口，青偃點菜也就簡單了，隻對侍者說：“按五人分量，上這裏的特色菜。”


  五加皮聽到“五人”，插嘴道：“還有什麽人來嗎？”


  青偃看了他一眼，回了句：“怕你不夠吃。”


  等上菜的時候，青偃給陳非同和裴航倒了茶水，五加皮在一邊啃糕點。


  青偃和陳非同閑聊，陳非同這人挺有趣的，什麽都能聊起來。青偃倒是明白五加皮為什麽這麽喜歡這位老師了，他沒有讀書人的迂腐氣，學識淵博，談吐風趣，落落大方。和他說話，青偃隻能想到四個字：“如沐春風”。


  怕冷落了裴航，陳非同也主動將話題轉到他身上：“裴航是我在平城的同學。平城這兩年，天災人禍不斷，很不太平，我便邀裴航前來江城一起做教員。他留過幾年洋，數學學得極好，江城學校重文科，但數學和邏輯思維對孩子的成長很重要，是十分需要像裴航這個專業的老師的。”


  青偃笑了笑：“陳先生說得極是。不過像裴老師這樣有大學問的人，去教中學或大學更為合適，教小學有些大材小用了。”


  裴航說：“非同謬讚了，我的能力也隻能教教小學。”


  陳非同道：“你又何必自謙，我們那些同學裏麵，你可是佼佼者。”


  五加皮在一邊說：“裴老師的數學課教得可有趣了，我都能聽得懂！”


  “你喜歡聽就好。”裴航微微一笑，清雋至極的眉目舒展開來，於茶香縈繞間，如謫仙臨世。即便是經常對著謝旌那張妖孽臉的青偃，不禁也多瞧了兩眼。


  這人的氣質，倒有幾分像她的父親。


  因是特殊包廂，菜上得快，一盤接著一盤，五加皮大快朵頤，忙中也沒忘給陳非同和裴航夾菜：“陳先生，裴先生，你們吃啊！”


  青偃睇了他一眼，怎麽不記得給她夾菜啊？


  一低頭，卻見一盤桂花糖年糕正對著她，她便拿起筷子夾了一塊，放入嘴裏細嚼。


  都是讀書人，講究“食不語”，青偃便也不再說話。


  直到一頓飯吃完，陳非同才又開了口，對青偃說：“傅小姐，看你們的家境也不錯，有沒有想過讓光啟同學出國留洋？”


  青偃有些詫異：“這倒沒有，國內讀書也挺好的，為什麽要去國外？”本來讓五加皮讀書，她是存了去國外的心，但此一時彼一時，現在無論五加皮想不想學，她都沒有意見。


  陳非同說：“非我厚此薄彼，國內的教育水平和西方一些國家，總歸是有差距的，出國學些國內沒有的本事回來，也能更好地為國效力，這是其一；其二，世界如此之大，能出去看一看，開闊些眼界，對於人生閱曆的增長來說，也是一樁好事。”


  遺憾地一笑，他繼續道：“我家境一般，沒有這個機會，但光啟同學很聰慧，如果可以，我覺得他在讀完‘高小’後出去留洋是個不錯的選擇。”


  陳非同的話，青偃是認同的：“陳先生說得極是，這事我會好好考慮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