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五章 五具孩子屍體
謝旌帶著青偃，連夜去民政局抽調了孤兒院的所有資料。
出乎兩人意料，孤兒院所有的資料都十分齊備。
孩子的收容數量，每個孩子的名冊，孩子的夭折情況，都有詳細的清單。可這清單，明顯是假的，孤兒院裏根本就沒那麽多孩子——準確地說，活著的孩子。
同樣的，與孩子數量相應的錢款支出情況，自然也是假的了。按上麵所寫，每日夥食有雞鴨魚肉，甚至還有牛奶，逐條寫下來，還真需要二百大洋。甚至還有一筆孩子的斂葬費，因為要給孩子做棺材，做壽衣。
青偃看得臉色鐵青，謝旌更是一把將冊子拍在了桌上，冷笑三聲，嚇得半夜被叫過來提供資料的民政局局長渾身一抖，連大氣都不敢出。
謝旌隨即給顧懷打了電話：“帶一個團過來，火速包圍孤兒院。”又給警察局打了電話，命令周長發帶法醫過來。
*
淩晨五點不到，顧懷帶兵到達孤兒院。
謝旌和青偃已經在門口等著了。見兩人都是一夜未眠的樣子，顧懷問謝旌：“督理，什麽情況？”
謝旌耐著性子，三言兩語地把裏麵的情況說了一遍：“孤兒院的院長和老師，貪汙，拐賣兒童，甚至殺人，把能幹的齷齪事一件件都幹全了。除了孩子，替我把孤兒院裏所有的人都抓出來，我一個個地審！”完了又加了句：“別傷孩子。”
顧懷領命而去。
軍隊來了，開個大門自然輕而易舉，謝旌和青偃冷著臉從大門大步跨入。
看門的李阿姨已經起來了，見了荷槍實彈的士兵，頓時嚇得不知如何是好。士兵聽從謝旌的命令，將她扣了起來。李阿姨兩腿發軟，瞥見青偃，像抓著浮木，哆嗦著說：“四……四嬸她侄女……這……我……別抓我……我……什麽都不知道的……”
青偃對那個士兵說道：“讓她就在原地呆著，不要打她。”
士兵看向排長，不知道該不該聽青偃的話。排長見青偃站在謝旌身邊，想著應該是比較重要的人物，正要點頭，卻聽謝旌不悅道：“耳朵聾了嗎？讓她原地站著，不準打她。”
士兵趕緊放開了李阿姨。李阿姨跌坐在地上，嚇得渾身發軟，茫然地看著這一切。
顧懷動作迅速，很快便將孤兒院的院長、老師、保育員還有幫傭，一個個都得抓了出來。
謝旌和青偃仍舊回了院長辦公室，讓士兵將桌子邊的保險櫃搬下來。謝旌指著院長：“把櫃子打開！”
院長是個五十多歲的婦人，穿一身黑色的袍子，麵色倒是十分平靜，依著謝旌的話，拿出鑰匙打開了保險櫃。
偌大一個保險櫃，隻放了十來管用紙包著的銀元，以及一些鈔票，便別無他物了。青偃微微眯了眼，隻有錢嗎？昨天她在房梁上，看那黃老師至少瞄了保險櫃三次，裏麵不可能隻有錢那麽簡單吧？
謝旌也有些意外，不過他作為統帥，麵上仍是一副泰山崩於前不變色的姿態，隻吩咐手下：“房子後麵有一片田地，把沒種菜的地方都挖了，下手輕點，裏麵有東西。”
話音一落，青偃注意到黃老師的棺材臉變了色。不僅是她，其他幾位老師和保育員也是如此。
青偃在心裏冷笑，果然都是知情的。
謝旌掃了一圈孤兒院的人，皮笑肉不笑地說：“看這樣子，都不意外啊，那一起去瞧瞧。”手下的士兵壓著院長和一眾老師、保育員，往田地行去。
天剛剛亮起來，霧氣有些重，貼著地麵，像蛇一樣自草地蜿蜒而上，偶爾傳來幾聲鳥鳴和貓叫，隔著層層霧氣，倒讓人有不寒而栗之感。
謝旌和青偃走在最前麵，士兵找到鋤頭和鏟子，按謝旌所指的方位，賣力挖了起來。
很快的，昨天埋下的幾具屍體便在泥土中顯露出來，士兵們俱是大驚。
“這——這些孩子……”沒料到會挖出孩子的屍體，有些手足無措。
“把孩子抱出來。”謝旌轉頭看周長發：“法醫呢？來驗屍體。”
周長發捅了捅法醫，法醫立刻拎著箱子跑了過去。
五具孩子的屍體，被整整齊齊地擺在地上。法醫打開箱子，帶上手套，一具具地檢查了起來。
“第一個孩子，是病死的，看樣子應該是先天性疾病，具體病症要看屍檢。”
“第二個孩子，好像是——餓死的……”
謝旌打斷道：“好像？”
法醫趕緊回：“就是餓死的。至於第三個，也是一樣，餓死的。”
“第四個，有饑餓的症狀，脖子上有勒痕，但看樣子，應該是窒息而死。”
青偃麵露怒色，這就是昨天哭的那個孩子。她仿佛能看到黃老師是怎麽折磨他的：他哭，她就打他，捂著他的口鼻，勒著他的脖子，讓他再也發不出吵鬧的聲響。
法醫已經檢到第五具屍體了：“這具，身上有很多傷痕，生前應受過十分嚴重的虐待……孩子是活活被嚇死的。”
法醫也是人，這些無辜的小生命，一個個都死得淒慘，他也是又悲痛又氣憤，這些人是畜生嗎？！
青偃隻覺得一口氣堵在胸口，難受得她透不過氣來。
小時候，有次她和師傅走散了，為了糊口，她跟一位大嬸去大戶人家做燒火丫頭。主人又摳門又苛刻，她和其他兩個小丫頭沒少挨打，每天都是餓得頭暈眼花。雖說後來師傅找到了她，替她報了這仇，但這小半個月的經曆卻在很長時間內成了她的夢魘，甚至至今都還忘不了。
她很清楚，這些孩子生前遭了多大的罪，不單單是肉體上，更是心理上。
深吸一口氣，她大步走到黃老師的麵前，一把扣住她的肩，將她拖到了那幾個孩子麵前，對著她的膝蓋狠狠一踢。
黃老師吃痛，跪倒在地，身子也不由自主地往土裏撲去。
就在她的額頭重重落到地上時，她的頭發被青偃抓住。青偃提著她的腦袋，又用力壓下去，如此上上下下，黃老師被迫向孩子磕了十個頭，每一個都很重，磕得她額頭鮮血直流。
“你——放開我！”
青偃停了下來，黃老師也終於能說出完整的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