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四章 什麽時候開始喜歡我
謝旌洗完澡，擦著頭發從浴室出來，見青偃對著床表情凝重，不禁問道：“怎麽了？”
“沒什麽。”青偃深吸了口氣，迅速將被套扒下來，被芯折好放到一邊，把床單也扯了下來。
謝旌終於明白過來，不禁啞然失笑。被套、床單上沾了血跡，她怕收拾房間的下人瞧見嚼舌頭。總歸是女孩子，即便內心強大如傅青偃，在某些事上還是怕羞的。
“你打算自己洗啊？”
青偃瞪了他一眼：“洗了不還得晾嗎？”一晾不就什麽隱私都沒了嗎？哎，忘了這事之後會有這茬，真是白聽老三他們那麽多渾話了，她應該做個準備的。
“那你要怎麽處置它們？”謝旌笑著指了指被套和床單。
還好意思笑！青偃一把將它們抱起來，塞到謝旌懷裏：“你解決！”
謝旌提建議：“要不收起來，做紀念？”很有意義的東西，不是嗎？
青偃揮揮手：“別拿這個煩我了，你搞定去。”
謝旌將東西放到一邊，拉著她坐在床邊：“很正常的事，有什麽好煩的？知道就知道了，你別看下人有時候說這說那的，可關於謝家人的事，是絕對不敢多嘴的。謝家畢竟是軍閥，家裏的規矩不會比軍隊少。”
青偃揪著他睡衣的邊，微微低了頭：“我也不是煩這事……”
謝旌低下頭去，看著她道：“那你還煩什麽？”
青偃暗暗吸了口氣，問他：“你能不能弄些避孕的藥？”
謝旌一愣，想起她在礦洞裏的話來：“你——真不想生孩子？”
青偃搖頭：“也不是，隻是不想這麽快要孩子，還有很多事要做。”不過，她也不能不考慮協謝旌的感受：“你要是著急的話，那我再想想——”
謝旌心中軟得一塌糊塗。
他其實明白青偃的心思。她從小便失去了父母，跟著師傅四處漂泊，“家”對她而言，不僅僅是一個夢想，更是一份責任。一旦有了孩子，她會將自己曾經失去的一切，統統都給孩子。一旦潛意識裏有這樣的認知，“孩子”便成了沉甸甸的兩字，她還沒有做好準備。
隻是，她不明白，有些事是不需要準備，自然而來便會來，接受了，一切便順理成章。就像她對他的感情，她說她不會愛，沒法回應他。可即便她對孩子滿心的忐忑，她還是會站在他的角度考慮，這不是愛又是什麽呢？
他忍不住吻了吻她的唇，柔聲道：“我不急，等你想好了，我們再要孩子。”想了想，又歉意道：“這次是我沒想周全，委屈你先吃下藥。以後就不用吃了，這藥傷身子。”
青偃不解：“那怎麽——”避孕？
謝旌笑道：“看來你活了兩輩子，還是有不知道的事的。”
青偃看了他一眼：“我又沒生過孩子我怎麽知道。”
謝醫生耐心地給她做科普：“避孕的辦法有很多種……”
青偃認真地聽他說，感覺打開了一個新世界，果然喝過洋墨水的人，就是懂得多！她看謝旌的眼神都不樣了，瞳孔中冒出了一顆一顆的小星星。
“所以，這事以後你來？”青偃總結。
謝旌對“以後”這兩個字特別滿意：“我來，下次我們試試。”
青偃：“……”男人腦子裏都是渣渣！
*
謝旌開車帶青偃出去吃飯，七八點鍾的江城，市井煙火氣還未退散，一路上燈火點點。
青偃百無聊賴地看著路上的行人，觀察他們的衣著表情，猜測他們剛剛發生的事。
她在看車外的風景，車裏的人則在看她。
“你再歪頭，車都要撞牆上去了。”青偃擔心自己的小命，終於忍不住開了口：“要不我來開？”
謝旌彎著唇角，一手握方向盤，一手握著她的手，輕輕摩挲：“撞不了牆。”
怎麽看都看不厭她，他是終於明白了“從此君王不早朝”的言下之意。什麽軍隊，什麽政事，什麽富貴，哪比得上和她在一起的分分秒秒？
青偃見謝督理笑得一臉春情蕩漾，突然覺得有些好笑。回想剛認識他那會，他多拽啊，看人都不用眼睛，嘴巴壞得跟淬過毒一樣，可現在呢，好像變了個人似的。
這樣挺好的。
青偃回握他的手。他的手修長且漂亮，手指骨節分明，掌心因使用槍支軍械的緣故，有一層層薄薄的繭。
“謝旌，你什麽時候開始喜歡我的？”金灶沐說，在去南城前，他就這麽跟他說了。
謝旌說：“你來謝家不久。”
“不久？”
“曹穆山的人攻打謝家的時候。”
青偃驀地睜大了眼睛：“這麽早？”
謝旌笑而不語，其實更早，“白鷺洲”醉酒那晚，他便已動了心思。可這事不能說，說了她肯定得發飆。如今回想，那時的自己確實比較惡趣味，這麽欺負她，難怪她看他哪哪都不順眼，要不是顧慮他謝大少的身份，早下手報複了。
“那時候你正要跟琬琰結婚呢……”青偃想起前世的事來：“我不明白，既然你不喜歡琬琰，為什麽還要和她結婚呢？”
謝旌回得坦蕩：“沒有真心愛的，跟誰結婚不是結婚呢？謝家地方大，也不差錢，養個女人還是養得起的。既然我媽希望我跟琬琰結婚，那就讓她高興吧。”
後來在醫院門口聽到葉琬琰想要退婚，他其實心裏大大鬆了一口氣。倒並不是因為那麽早就認定了青偃，隻是覺得這一樁無所謂的婚姻，也讓他感到糟心了。所以，即便沒有葉琬琰的反悔，他肯定也是要反悔的。
“難怪——”青偃不禁蹙了眉頭。
謝旌聽出些奇怪的意思來：“‘難怪’什麽？”
青偃歎了口氣，語氣頗替葉琬琰不值：“前世，你和琬琰結了婚，但是你的花邊新聞在報紙上就沒斷過，昨天跟那個女明星，今天跟那家小姐——哎呦！”
謝旌猛踩刹車，眼疾手快地把快要撞上玻璃的青偃拉了回來：“都說了是上輩子的事，這輩子，我有你了，別的女人都死一邊去！”
見謝旌嚇得臉色都變了，渾身上下都透著滿滿的求生欲，青偃好笑地拍拍他的臉：“我這不是隨口一說嘛，淡定淡定，好好開車。”
謝旌重新踩了油門，心有餘悸：“這飯能亂吃，話可不要亂說。”又道：“你瞧瞧，我一直都是滿心滿意地待你好，可你呢？寧願去找金灶沐，也不願搭理我，我真有那麽差嗎？”
謝督理說得很是委屈，青偃玩著他的手：“也不是，那時候其實還是有一點點喜歡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