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六章 流民鬧事
鬧事的流民都被關在一處。
青偃一眼掃去,烏泱泱一片,粗粗數來,竟有六七十人。她問周警長:“哪些是砸顧家店鋪的人?”
周警長指著東北角的一堆,說道:“就那二十幾人。”
青偃順著他的手瞧去,都是一些乞丐樣的男子,正抬頭看她。他們的眼神,她是熟悉的。自小混跡江湖的她,這種木楞和麻木呆滯的眼神瞧得太多太多了。
一般有這種眼神的人,都是畏畏縮縮,八竿子打不出一個屁來。可是,兔子急了還咬人,若逼得狠了,沒了活路,那麽什麽樣的事,他們都是幹得出來的。
當然,還有一種情況,一些別有用心的人,為了隱藏身份,也會用這種眼神偽裝。這種事,青偃也是做過的,所以想渾水摸魚瞞她,不容易。
“哪個是帶頭的?”青偃問周警長。
周警長十分尷尬,自人抓進來後,什麽話都問不出,他也是一個頭兩個大,便隻能回青偃:“沒帶頭的,就是一夥聚在一起的流民,當街打劫。”
青偃“嗯”了一聲,對這個回答也不意外:“不介意我問他們幾個問題吧?”
周警長哪會介意:“隨便問!”
青偃的目光在那二十來個人的臉上一個個移動,最後落在一位三十上下的男子身上。她指了指他:“勞煩周警長將他帶出來。”
周警長使了個眼色給身邊的警員,警員拿著鑰匙開門,將那男子抓了出來。
男子縮著脖子,戰戰兢兢地看青偃。
青偃眼裏閃過一絲陰冷,二話不說,抓著他的手將他帶到牆邊。
周警長幾人隻見寒光一閃,還未反應過來,一把匕首已經由那男子的手背插入了牆中,鮮紅的血順著布滿灰斑的牆流下,看得幾人心中一顫。
男子似乎這時才意識到手劇痛無比,大聲慘叫起來。
別說看守所裏的流民嚇得惶恐,連周警長也覺得手背隱隱作痛,這——太狠了吧……
青偃卻跟沒事人似的,冷著臉對男子說:“我耐心有限。說,誰讓你們去打劫顧家店鋪的?”
男子麵色慘白,渾身不停地哆嗦,也不知是疼的,還是被青偃嚇的,完全說不出話來。
青偃繼續道:“你說了,就是警察局的辦法,皮肉之苦不用受了。你不說,那就是江湖人的辦法,江湖上的規矩隻有一條:有恩報恩,有仇報仇。你砸了顧家店鋪,要麽還錢,要麽還命,就這兩種,自己挑。”
男子終於從打顫的牙齒裏蹦出幾個字:“饒命——饒命——沒人指使——我錯了——”
青偃偏過頭掃了一遍看守所裏的流民,聲音陰冷如修羅:“願意說的站出來,不願意說的,我不介意一個一個地動刀子。”
那些流民跪在地上磕頭:“我們錯了,饒命啊,饒命啊……”
青偃麵無表情地拔出插在那男子手上的刀,男子大叫一聲,捂著手在地上縮成一團。
“我問完了。”青偃對周警長說,隨後轉身出了看守所。
周警長緊跟其後,幾個警員留下收拾殘局,一邊收拾一邊相互嘀咕:“剛那女的誰啊,太可怕了……”
青偃找了處水龍頭,清洗她的匕首,見周警長跟來了,便道:“勞煩關著這些流民,好好問問,他們有問題——至少我剛動手的那位,肯定有問題。”
周警長不明所以:“什麽問題?”嚇得差點屁滾尿流,很正常啊。
青偃用手帕擦幹淨了匕首,說道:“如果是普通流民,既然已經到了當街搶劫的地步,一定是餓紅了眼。我剛那一刀使了暗勁,很疼的,別說一個餓得體虛的流民,就算是一般的青壯年,也不一定能熬得住,正常情況他應該暈倒,而不是還能撐著演一出戲給我們看。”
周警長一聽,深深覺得自己被耍了,氣道:“混賬東西,原本以為隻是些普通流民,我也沒動刑,現在看來,是我太心慈手軟了。”
青偃搖頭:“動刑也不一定能問得出,我覺得先關著吧。不過,糧食可以省一點,吊著命就成。”
周警長連連點頭:“是是是,那我就先關著。”暗暗鬆了一口氣,既然這些不是普通的流民,那顧家店鋪被砸,警察局第一時間把人抓了,也算將功折過,謝督理應該不會怪罪的吧?
兩人正說話間,一個警員匆匆跑了進來:“警長——警長——安瀾街那邊有人鬧事,房子都燒起來了!”
青偃一聽,轉身就跑了出去。周警長頓時反應過來,她親戚就在那邊開了個店啊!
“立刻叫二小隊全體集合,帶上家夥,趕緊去安瀾街!”
周警長心裏那個苦啊,這顧家才剛出了事,傅青偃這邊又出事了,他腦袋上的烏紗帽啊,這下真是掉定了!
*
安瀾河邊一片混亂。
火光衝天,一排房子已經燒了起來。因這裏的老房子大都是木質結構,火勢蔓延極快,消防隊還沒趕來,隻有街上的住戶自發組織起來打水滅火,可杯水車薪,根本無濟於事。
比火災更嚴重的是流民的趁火打劫。安瀾街上大都是小吃鋪和各種雜貨店,賣的是生計用的小東西,流民缺糧又缺衣,這些正合他們心意,不管店鋪主人的撕扯阻止,他們隻瘋了似地當街搶劫。
一時之間,呼喊聲,咒罵聲,痛苦聲,各種聲音伴著火燒木斷的爆裂聲,充斥著青偃的耳。
她無暇顧及別人的悲痛,隻往早餐鋪子跑。
萬幸,早餐鋪沒被火殃及,可門口也聚集了一圈的流民。四嬸雙手握著菜刀,頭發淩亂,眼神凶惡,對著一眾人大罵:“滾開,不然老娘砍死你們!”
五加皮也拿了刀立在門口,死死護著大門,不讓人進去。
青偃拔槍,朝天開了兩槍,大聲道:“都他娘的給老子滾蛋!”
流民聽到槍聲,立作鳥獸散。
四嬸和五加皮驚魂未定,看到青偃仿佛找到了主心骨。
“大當家的——”四嬸顫著嘴唇,目光還有些直愣愣的。
“老大,你可來了!”五加皮快哭出來了。
青偃惡狠狠地掃了眼幾個還盯著早餐鋪的流民,拿槍對準他們。頓時,那幾人嚇得拔腿就跑。
終於沒人了,青偃這才扶著雙腿發抖的四嬸進門,又見老李頭坐在地上臉色發白,驚道:“老李頭你怎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