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 妙音鳥圖騰
“難怪陰氣那麽重，合著這座山真是一個大墳啊！”謝旌覺得空氣越來越渾濁，拿出手帕來，給青偃蒙住鼻嘴：“沒有防毒麵具，湊活著用吧。”
“那你呢？”青偃見他用袖子捂著鼻子，有些擔心。
謝旌說：“沒關係，我在軍校時受過專門的訓練，而且經過這麽多年，屍體裏的氣也排得差不多了——”
說到這裏，他腦中突然一個激靈：“不對，這麽多屍體的腐爛，需要大量的空氣，而要排出屍體腐爛後產生的氣味，光憑我們進來的那個洞，也是遠遠不夠的。換句話說，如果隻有那個洞，這裏的氣味肯定重得讓人窒息，現在我們還能忍受，那就說明有別的出口！走吧！”
這鬼地方，要不是青偃堅持，他是真的連一秒都不想多待。
青偃被他拉著手，往中間那條通道行去。
誰知走了沒幾步，腳下被什麽東西絆了一下，她低頭一看，卻是一個箭頭。
“等會。”她停下腳步，彎腰撿起那個箭頭來。
與南梁寶刀放在一起的箭頭，還有從湖底打撈起來的箭頭是一樣。
“這是——”謝旌從青偃手裏接過：“這個圖案看著怎麽這麽眼熟？”
青偃一驚：“你見過這個圖案？”這個圖案像個圖騰，她問過老李頭和陳先生，兩人研究了半天，都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謝旌盯著圖案努力回憶：“我想想——妙音鳥！對，是妙音鳥！”
青偃茫然：“妙音鳥是什麽鳥？”
謝旌解釋：“嚴格說來，妙音鳥不是一種鳥，而是半神之體。它來源於古印度神話，相傳它的嘴上有七個音控，能隨季節變化，吹奏出各種美妙的曲調。”他指著上麵一道彎月似的形狀：“你看，這就是它的嘴，上麵是不是有七個孔？這是妙音鳥很原始的一種繪法，弱化了它的鳥身，但它最明顯的印記卻仍舊保留了。”
青偃一看，果然如此。再看謝旌時，眼神都不一樣了，老李頭和陳先生都不知道的事，他竟然知道。
謝旌一眼看懂了青偃臉上的表情，忍不住道：“我在國外念書的時候，也是很用功的。”他真不是草包飯桶啊，從小到大，成績幾乎都是A好嗎？！
可惜，謝旌的這番自白，落到青偃的耳裏，卻隻剩“國外”兩個字了，她奇道：“所以，你是在國外的書裏看到過這個圖案嗎？”
謝旌想了想，回道：“在圖書館一本講宗教的書上看到過——”他也意識到了奇怪之處：“那本書是羅國一位教授寫的，不算出名，據我所知並沒有中文版本。”
“即便有，也不可能出現在至少千年之前的遺跡裏。”青偃接了他的話：“那隻剩一個解釋：它是直接從古印度傳到國內的。”
“為什麽箭頭上要刻一隻外來的鳥呢？”青偃不懂：“這隻鳥還有什麽特別的地方嗎？”
謝旌說：“你別說，還真有。傳說妙音鳥的壽命是一千歲，在臨近死亡時，它會進入狂喜狀態，找來許多木頭堆在它的周圍，然後一邊吹奏歌曲，一邊繞圈圈。當它吹奏到某一首歌時，木頭自燃，它從容地跳入火中。待火燃盡，灰燼中會孕育出一個蛋，等時機一到，妙音鳥則再次從蛋裏重生。如此往複，佛教中有一個詞語‘涅槃’，便是如此。”
青偃聽呆了，“重生”，這是巧合嗎？
謝旌見她眼神發愣，不由地拿手在她麵前晃了晃：“這個故事有問題嗎？”
青偃驀然回神，搖頭道：“沒——沒問題。我們繼續走吧。”
謝旌卻拉住她的手：“你有事瞞著我？”以前她要不願意說，他不敢勉強，但現在不一樣了。
青偃從謝旌的眼裏，看到了疑惑和擔憂。“重生”這種事，太過玄乎了，謝旌說他不信“命”，怕是也不會相信世上有“重生”之事吧。即便他能相信，告訴他又能如何呢？多一個人操心她那根還沒長好的生命線嗎？又何必呢。
“真沒有，走吧。”她反手扣住他的手，扯著他往前走。
路上還是能看到屍骨，不過相比前麵姿勢各異、還帶著腳銬的屍骨，接下來看到的屍骨基本都是呈坐姿，而且有各種首飾散落。
青偃撿了幾把看，有金飾、銀飾，甚至還有寶石的，可見這些人的身份比外麵高了許多。又見謝旌在一具具地查看屍骨，她問他：“這些屍骨有什麽問題嗎？”
謝旌看完附近最後一具屍骨，說道：“奇怪了，這裏的屍骨都是女性。”
“都是女的？”
謝旌點頭：“從離開那個葬坑開始，我們見到的屍骨都是女的。”他是學醫的，一看骨架就知道是男是女了。
“為什麽都是女的？”
謝旌想了想，指著周圍說道：“你不覺得，這裏很像一個蜂巢嗎？”又指著麵前的屍骨：“而他們，就像圍繞著蜂王的工蜂。”
青偃不明白這個比喻：“蜂王？工蜂？”
謝旌耐心解釋：“在蜜蜂的世界裏，蜂王隻有一隻，負責產卵，工蜂是未發育完整的雌蜂，負責照管和飼養幼蟲、清掃蜂巢中的垃圾和死蜂，還有采蜜。”又道：“可能這個比喻不是十分恰當，那換成我們人來說，最早的時候，我們是母係社會，女人在族落裏占主導地位，一族之長自然也是女性。”
青偃明白了謝旌的意思：“你是說，這個族落是母係社會。”
謝旌點頭：“而且從我們進來看到的屍骨情況，這裏恐怕不單單是一個部落那麽簡單了。有犯人，有俘虜，還有這些即便死也死得端莊體麵的貴族，拚湊起來猜測，這個族落已經有了等級製度，倒更像一個小朝廷了。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再往前走，我們見到的屍骨身份會更加尊貴，很有可能，首領的墳墓也在裏麵。”
“要走嗎？”他問了一句。他對挖墓這種事其實並沒有什麽興趣，但如果青偃想的話，那就另當別論了。
青偃不假思索：“走。”
果然如謝旌猜測，越往裏麵走，白骨便越少，轉而代之的是一口口棺材。和前麵渾濁的氣味不同，這裏竟然有了淡淡的木頭清香。
“黃花梨木！”饒是從小在錦衣玉食堆裏長大的謝旌，見了一排黃花梨木的棺材也是十分詫異。這太有錢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