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去前線找謝旌
青偃的猜測沒有錯，他們運氣不錯，最壞的情況沒有發生，事情進展十分順利。
白政良和呂慶康收到信後，果然按信上行事。隻是他們沒料到，羅大帥也收到了加了料的信，正在兩處城門口守株待兔。
兩人被抓了個現行。
別看羅大帥平日裏跟隻笑麵虎似的，對待叛徒的手段卻是相當殘暴。白政良和呂慶康扛不住，統統招了，順便帶出另外兩位間諜同僚。
羅大帥氣得咬牙切齒：好你個曹穆山，老子不發威，你還真當老子是病貓了！要動老子的軍工廠？老子滅了你！
當晚，他就打電話到謝家，問顧蘭兮有沒有時間一起喝個茶。
顧蘭兮必須有時間啊！
第二日晚上，羅大帥就到了江城，和顧蘭兮密談結盟的事。又於第三日，和官明凱、王渝青兩位師長敲定了作戰計劃。
曹穆山借了三萬閬中軍，原來的計劃和青偃猜的差不多，一半直接攻打吳省，一半則借道羅大帥的蒲省攻入吳省，打個謝軍措手不及。可萬萬沒料到，自己安插在羅大帥軍中的眼線被除，向來明哲保身的羅大帥竟然和謝軍聯手，這怎麽打得過！
那幾場戰役打得又狠又猛，閬中軍傷亡慘重，剩下的兵將見敗局已定，也都無心應戰，紛紛逃竄。
吳省之危就這麽解除了。
顧蘭兮鬆了一口氣，羅大帥也心平氣和地回了蒲省——這一戰費了他不少錢，讓他再去淮省幫謝旌那是不可能的。
顧蘭兮深知羅大帥的為人，自然也不會有這個奢念。
吳省大捷當日，顧蘭兮在謝家請陳敦、丁茂財和官明凱、王渝青吃飯，感謝他們。
因官、王二位師長還要去收拾戰後的爛攤子，很早便走了，陳敦、丁茂財也沒久留。偌大的客廳，很快便隻剩顧蘭兮和青偃兩人了。
經過這一戰，顧蘭兮頗為感慨：“以前我總覺得我為謝家付出良多，可直到今日我才明白，明承撐著偌大的謝家有多不容易了。至少，他在世的時候，不用我去想怎麽打仗的事。他一走，家裏大大小小的事，都要我來扛，我連躺下的資格都沒有。”
青偃寬慰她：“等大少爺回來就好了。”
顧蘭兮搖了搖頭：“這不是謝旌自己選擇的路，他也辛苦。”
青偃沉默片許，說道：“生逢亂世，哪有那麽多選擇？能活著，便已是最大的不容易了。”
顧蘭兮一怔，喃喃道：“確實，能活著已經不容易了，哪有那麽多的奢念？你倒是活得比我明白。”
青偃苦笑，明白什麽，無可奈何罷了。
她對顧蘭兮說：“夫人，我和丁先生商量過了，明日便帶著一隊精銳去淮省。這戰事已經打了快三個月，再這麽耗下去，傷錢不說，也怕羅大帥那邊生出別的心思來。”
顧蘭兮明白青偃的意思。這仗一開始，謝旌就擔心羅大帥來個“黃雀在後”，所以留在吳省的兩個團，一來是防曹穆山，二來也是怕羅大帥動手。
此次兵行險著，擺了羅大帥一道，借他的力滅了曹穆山攻吳省的軍隊。但很難說羅大帥不會趁著吳省兵力薄弱時，下手奪了吳省。
顧蘭兮問她：“你們是怎麽打算？”
青偃回：“潛到前線，除掉曹穆山。”她將計劃一五一十同顧蘭兮說了，又道：“我和陳先生都覺得這個辦法可行。”
顧蘭兮卻道：“太過冒險了。”
青偃說：“確實危險，不過值得一試。隻要曹穆山死了，這場戰事就結束了，吳省和淮省的危機都解除了。”
顧蘭兮沉默許久，說道：“你們去和謝旌說吧，他要是不反對，你們再做。”
青偃說好。這不是小事，自然要跟謝旌商量，顧蘭兮的態度也很明確，她不讚成這麽做，但是她也不反對。
*
此次去淮省的是十五人，青偃和老三、老五他們六人，丁茂財和他兒子丁長桓，剩下七人是從二師中挑選出的幾名精銳。
去的任務除了暗殺曹穆山，順帶送一些槍械和子彈。
因坐吳省和淮省的火車專列，再加上一路上有專人接應並提供交通工具，所以行程很快，短短數日便到了寧縣。
春日已盡，天氣漸漸熱了起來，一路舟車勞頓，青偃等人又渴又餓，見路邊有個麵鋪，便停下來進去稍作歇腳。
老三等人大大咧咧的，叫了一大堆吃的喝的。
丁茂財和丁長桓還是那個樣子，給吃的吃，給喝的喝，除了必要的話，和其他人沒什麽溝通。
青偃能理解他們的心情，當年她家破人亡時也是這樣，一度連話都不願意說，要不是師傅，她恐怕早就廢了。
不過別的人就不這麽認為了。比如老三，他是個愛交朋友的，這些日子下來，除了丁家父子，其他人都和他打成了一片。
他跟青偃嘀咕：“這兩人，每天擺著張活像別人欠了他們錢不還的臭臉給誰看啊。”
青偃沒好氣道：“你愛看不看，誰說一定要給你好臉色看的？”
老三這人嘴巴臭歸臭，但最大的優點是大事小事都不往心裏去。聽青偃一說，也就自動跟丁家父子隔了距離。
所以，路上不管座位多少，丁家父子永遠獨成一隊，偶爾青偃會跟他們靠一靠。
麵館局促，加上客人又多，位置就比較緊張了。老三他們那裏坐不下，青偃就過去和丁家父子湊在了一塊。
吃著吃著，丁長桓的動作慢了下來，低著頭連筷子都不動了。
青偃覺得奇怪，問他：“怎麽了？”
他沒說話，倒是丁茂財開口了：“這麵的味道跟他娘做得很像。”
青偃瞥見丁長桓眼圈紅紅的，仿佛看到了很多年前的自己，心腸便軟了下來，叫來跑堂的，指著丁家父子的碗說：“這個麵，再來兩碗。”
丁茂財一怔，青偃笑道：“既然好吃，那就多吃一碗。”
丁長桓抹了抹眼淚，頭低得更低了。青偃說：“想娘了沒什麽不好意思的。我阿娘死的時候，我也每天都哭。”
老三湊過來說：“是啊，我們家老大可慘了，五歲的時候全家都死光了。你們要跟她比慘，嘖嘖，還真比不上。”
青偃一個筷子打在他手上：“吃飯都堵不住你的嘴，滾一邊去！”
丁長桓抬了頭，丁茂財也是頗為詫異地看著青偃。平日裏見她大大咧咧，風雨不驚，沒想到竟然有這樣的身世。
丁長桓問了一句：“那後來呢？你去報仇了嗎？”
青偃一時沒反應過來。
丁茂財說：“不該問的別問。”
青偃笑道：“也沒什麽不好說的。仇人都死光了，報不了。可人呢，總要活下去，哭也不能當飯吃——”
跑堂的端著麵來了，青偃便道：“吃麵吃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