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一石三鳥
陳敦接口道：“你的意思是，羅大帥軍中有曹穆山的內應？”
青偃點點頭。
丁茂財的反應更快：“你知道曹穆山安插在羅大帥軍中的內應？”
青偃沒有否認：“我知道。”閬中軍打進來的時候，她費了大力氣回想前世，終於想到了。如果沒有丁茂財的出現，她會說服顧蘭兮去幹掉內應。但如今丁茂財出現了，這件事成功的概率就更高了。
顧蘭兮、丁茂財和陳敦的目光都落在青偃臉上。青偃知道，他們的疑問是一樣的：她怎麽會知道這種絕密的事？
顧蘭兮先開了口：“青偃，說說你的計劃。”
語氣已然是相信她，不問緣由。青偃心中莫名一暖。
陳敦也點了點頭。顧蘭兮和陳敦都是這個態度，丁茂財自然也沒有多話。既然他和謝家捆綁在了一起，青偃就是他的同僚，對待同僚要做的第一點就是信任。
青偃便繼續道：“丁先生，需要辛苦你寫四封信。第一封信，寫給蒲省軍隊第二師五團三營營長白政良，請他在兩日後晚八點前打開廣平縣城門，助閬中軍入吳；第二封信，寫給第三師八團團長呂慶康，請他在同一時間前打開荷源縣城門；至於第三和第四封信，和前兩封內容一樣，隻在最後加一句‘配合閬中軍攻下蒲省軍工廠’，到時候要輾轉交到羅大帥手裏。”
在前世記憶裏，曹穆山攻打羅大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拿下他的軍工廠。軍工廠是羅大帥的心頭肉，動這個等於要了他老命。而曹穆山對江南地區最大軍工廠的垂涎，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羅大帥肯定知道。
曹穆山要在和謝旌作戰時，同時打羅大帥，這個計劃不明智，羅大帥不會信。但是，仗一旦開打，槍支彈藥是緊缺貨，利用內應打劫軍工廠，這個計劃可行且緊迫。
丁茂財接口道：“你這是一石三鳥，一來暴露兩個奸細，斷了曹穆山借道蒲省攻入吳省的路子，二來借羅大帥的手除了這兩人，三來拉攏羅大帥一起攻打曹穆山。”
青偃說：“羅大帥會不會打曹穆山不一定，但至少他不會站到曹穆山那一邊了。”又道：“這個計劃最大的冒險之處是不確定曹穆山有沒有交代白、呂兩人攻吳計劃，如果交代了，那就可能禍水東引，讓羅大帥抓住我們的把柄，所以需要賭一把。”這個概率極低，前世記憶裏，曹穆山動用內應棋子，是在攻打蒲省的最後關頭，可見他還是很珍惜白、呂二人的。眼前這個情況，還沒到他會動用棋子的時候。
丁茂財說：“沒有什麽事絕對會成功，但隻要有成功的機會，就值得一試。”
青偃同意他的說辭：“做好最壞的打算，計劃失敗，曹軍還是會入吳，屆時就隻能硬著頭皮打。但如果成功了，至少解決了吳省目前的危機。”
丁茂財說：“那就幹吧。有曹穆山的手稿之類的嗎？”
顧蘭兮想了想，說道：“有的，明承以前和曹穆山有過書信往來，我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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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到書信後，丁茂財研究曹穆山的筆跡和寫信文風，陳敦則擬四封書信的草稿。
待陳敦起草完信的內容後，丁茂財再根據曹穆山的寫信習慣，逐字逐句潤色了一翻。
青偃在一邊看著，突然腦中閃過了什麽，快得她隻抓住最後的兩個字：牧雲。
和謝明承寫信，大大方方的，自然不需要什麽暗號，但是與顧氏兄弟則是暗下關係，曹穆山署名“牧雲”，那麽同白、呂兩人聯係，是否也是一樣？
青偃糾結了一番，最後還是決定賭一把，她指著信件的末尾說：“署名改掉，改成‘牧雲’。這是曹穆山和自己人聯係時的慣用稱呼，我曾經在幾封合約上見過。”頓了頓，又道：“等一下，我去把合約找來。”她懷疑‘牧雲’這兩個字裏也有特別之處。
果然，她看不出字裏的門道，丁茂財一看就看出來了：“這兩個字和曹穆山書信裏的字不一樣。”說著，在書信裏圈出有“牧雲”二字各部分的字來：“‘牧’字，書信裏的‘牛’是正常書寫，但合約裏‘牛’的橫和豎是連起來的，再看‘雲’，書信裏的‘雨’也是正常的，可在合約裏‘雨’少了一個點。”
青偃和陳敦一看，果然如此。
三人差點都嚇出一身冷汗來。陳敦對青偃說：“要不是你警覺，即便寫對了署名，這封信也肯定會被看出是假的。曹穆山真是太雞賊了！”
寫好四封信後，丁茂財將他們交給顧蘭兮：“夫人，您看看。”如今謝家她主掌大局， 一切自然應該由她定奪。
顧蘭兮看了書信，沉思片刻道：“這四封信不能送。”
青偃、丁茂財、陳敦三人俱是詫異。他們方才討論的時候，顧蘭兮一直在旁邊，既然計劃有問題，為什麽她剛剛不出聲，到現在才說？
顧蘭兮解釋道：“不是信內容的問題，是紙張的問題，這事我也剛想起來。”她拿起放在旁邊的一疊紙，說道：“這些紙張看著和普通的沒什麽差別，卻是謝家特地讓人製作，專供明承和謝家高級軍官使用。”
三人懂了，曹穆山署名有特別之處，謝明承也有自己的防偽辦法。
顧蘭兮又道：“曹穆山有用特殊紙張的習慣我倒不清楚，但以他如今的狀況，如果使用市麵上最普通的紙張也是能解釋的。”她對丁茂財說：“我立即讓人買一包紙和信封來，辛苦先生再抄一遍。”
丁茂財拱了拱手：“應該的，多虧夫人提醒。”
信再三確認後，便麵臨最後一個問題了：怎麽送出去？
青偃想了想，說：“要不我去吧。我輕功還不錯，探囊取物這種不行，但送個信，應該沒問題。”
她話音一落，顧蘭兮便反對道：“不行，太危險了。”謝旌不在，這個家與其說她在撐，還不如說她靠著青偃在撐，她絕不能讓她去冒這麽大的風險。隻要中間出一點點的差池，那等謝旌回來，她該如何向他交代？
丁茂財說：“我想辦法。”
青偃和顧蘭兮轉頭看他，等他下文，隻有陳敦笑著摸摸山羊胡子：“你們忘了他的本行了，這種事，他擅長的。”
青偃和顧蘭兮恍然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