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謝蓁失約
緊趕慢趕，顧蘭兮和謝旌總算是在除夕回到了江城，吃了一頓團圓飯。雖然這飯也就一個形式，但凡謝家人在一起吃飯，要麽掀桌子吵架，要麽默默無聲，要麽虛情假意。
一般後兩種是謝明承上桌的情況，年夜飯便是如此。
從大年初一開始，謝家的親朋好友就陸續上門了，謝明承、顧蘭兮忙著接待。謝旌原本是想溜的，但今年謝明承不知道抽什麽風，大大小小的應酬都拉著他，他也隻能無聊地跟著。
謝旌忙，青偃也沒閑著，看場地，建工廠，和林致遠研究造槍支，回來再和謝旌商量細節，每天過得異常充實。
雖然已經過了立春，不過冬天似乎並未過去，一場大雪落下，白茫茫一片，仍是天寒地凍。
青偃還是照常醒得早，起得早。打開門，見一院的雪，把路也給堵了，便索性拿了掃把掃雪。掃出一條道來，她才去食堂找吃的的。宋媽回家過年還沒回來，這些日子她吃的都是大鍋飯。
待路過花園時，見白茫茫的雪中蹲著個紅色的人影，不禁多瞧了幾眼，才看清是謝二小姐謝蓁。
謝蓁也看見青偃了，朝她招招手。
青偃便走了過去。
謝蓁隻穿了外套，帽子、圍巾、護耳、手套都沒帶，臉早就凍得通紅，可是她似乎卻不覺得：“傅副官，能幫我堆個雪人嗎？等會兒這裏的雪就要被清理掉了。”
她可憐兮兮地看著青偃，青偃也不是鐵石心腸的人，便說：“好吧。”
剛剛掃雪掃得她渾身上下都熱乎乎的，也沒全副武裝，隻隨意在脖子上繞了條圍巾，她將圍巾取下來，圍在謝蓁脖子上，連著耳朵也遮住了：“將就著戴一下，著涼了要吃藥，藥很苦的。”完了又加一句：“下次出來，一定要把帽子、圍巾、手套都帶上。”
謝蓁用力點著頭：“我記住了。”
青偃捋起袖子，開始捧雪：“二小姐，你要堆個什麽樣子的？”
謝蓁說：“堆兩個小娃娃，一個肚子圓圓的，一個頭上要有兩根小辮子。”
青偃依著謝蓁說的，沒過多久就堆出兩個雪人來。狗頭坳雪天無聊，堆雪人啊打雪仗，是寨裏唯一的娛樂了，她手藝熟得很。
“大功告成！”青偃拍了拍手上的雪，對著謝蓁笑道。
謝蓁歪著頭說：“沒有小辮子。”
青偃想了想，又從謝蓁頭上把圍巾拿下來，抽出一把線後，再給謝蓁圍上。
謝蓁見她用線編著辮子，探過頭來：“我能試試嗎？”
青偃扯了一半給她：“當然可以。”
二姨太太匆匆找來時，見到的便是謝蓁和青偃蹲在地上，挨著腦袋編辮子的畫麵，初升的陽光落在兩人紅紅的臉上，宛若春花綻放。
“蓁蓁。”二姨太太等她們將辮子放到雪人的腦袋後，才喚道。
謝蓁轉過頭，高興地對二姨太太說：“姆媽，這是傅副官幫我堆的雪人，可不可愛？”
二姨太太點點頭：“可愛。”一邊說，一邊給謝蓁帶上帽子，披上披風，轉頭又對青偃道：“傅副官，打擾了。”
青偃笑了笑。
二姨太太牽著謝蓁走了，謝蓁邊走邊回頭，似乎很舍不得那兩個雪人。
青偃將抽了線的圍巾隨意地在脖子上一繞，手插進口袋裏，去食堂吃早飯。
這個小插曲，很快就被拋諸腦後了，誰知謝蓁倒常常來找青偃，來的時候拿著一些小東西，讓青偃幫忙做手工。
青偃知道謝蓁就是一個沒什麽心眼的小孩，倒也能耐著性子和她一起弄。
不過，她經常出去，尤其是謝旌終於擺脫跟謝明承的捆綁後，更是忙得早出晚歸。一日，她剛進院子，就見謝蓁蹲在門口，可憐兮兮看著她。
青偃趕緊扶她起來，見她渾身都凍僵了，急忙上上下下搓她的手和身子：“二小姐，怎麽蹲這裏？”
謝蓁睜著一雙幹幹淨淨的眼睛，顫著嗓子說：“我等你回來呀。”又拿出一疊紙來：“我找到好些漂亮的紙，想和一起折紙鶴呢。”
青偃心中一軟，看著謝蓁仿佛看到了很多年前的自己。
那時家中遭逢大變，師傅帶她逃離帝都，她捧著阿娘給她留下的巧克力，看著夕陽一點點落下，顫著聲音問師傅：“阿娘呢？她真的不會來找我了嗎？”
從此以後，她和謝蓁約定，要是有事找她，就提前一天告訴她，並囑咐她，千萬千萬別一個人等在門口了。謝蓁用力點頭：“我記著了。”
誰知，青偃沒有失約，謝蓁卻失約了。
*
這日下午，青偃因記著謝蓁說要和她一起做糕點，又想到公共浴室的熱水管子凍壞了，她還得燒水洗澡，便早早回了謝家。
原以為謝蓁會和以前一樣，來她小院裏找她，可等了一刻鍾卻沒見人影。青偃便去二姨太太的住處，二姨太太在繡帕子，說謝蓁早就走了。
青偃覺得不對勁。
二姨太太放下繡了一半的帕子，也擔心起來：“左右都在家裏呢，不會出事吧。”
青偃笑道：“興許是我們錯過了，我再回去看看。”一轉頭卻斂了笑容，連帶著腳步也快了許多。
路上遇見剛回來的謝旌，謝旌見她急匆匆的，問怎麽回事。
青偃便將三兩句話將事情說了一遍，又道：“我去找唐副官，請他立刻將謝家上上下下找一遍，這麽冷的天，二小姐不可能在外麵遊蕩。”
謝旌見她神色凝重，明白事情的嚴重性：“我和你一起去。”
青偃說好。
唐副官動作也很快，立刻糾集了衛兵分頭找人。青偃也跟著一起去找。
謝家的花園後麵，是一片湖。連著多日的低溫，湖麵結了一層冰，周圍樹木蕭條，光禿禿一片，倒是一覽無遺。
青偃眼尖，瞧見湖邊有一點紅色，因隔得遠，看不清是什麽。
可是兩世的經驗和警覺性，讓她身體的動作，快過腦子的反應。提了一口氣，她已經施展輕功掠了過去。
“傅青偃——”謝旌也跟著跑過去。
他剛跑到一半，就見青偃身子一沉，已經入了湖裏，嚇得他幾乎飛奔起來：“傅青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