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你盈利了嗎
顧蘭兮沒有說話。謝旌從小在國外長大，對大家庭的血緣關係看得很淡，她也不是不能理解。可她不一樣，縱使顧紹禮有千般萬般的不對，她卻永遠記得，小時候是顧紹禮背著她玩，也是顧紹禮一筆一劃教她寫字，而當她被人欺負時，也是顧紹禮帶著顧紹謙替她出頭。
有時候，親情就是這樣，即便已經到了千瘡百孔的地步，裏麵卻還是盛著最初的脈脈溫情。
顧蘭兮終於抬起頭，對謝旌道：“我的底線，留你兩個舅舅的兩條命。其他，隨你怎麽做。”知子莫若母，謝旌身上有謝明承一半的血，他要是不管不顧起來，真能把事做絕。
謝旌原以為顧蘭兮會大罵甚至打他一頓，卻沒想到隻是這麽一句話。見她臉上滿臉的倦意，他倒有些心疼了。
站起身來，謝旌繞到桌子的另一端，蹲下身子抱著顧蘭兮，輕輕搖她：“好啦好啦，你說什麽我都答應你。媽你別愁眉苦臉了——你看，愁得臉上都有皺紋了，馬克說他們新研發了一款除皺霜，改日我弄兩瓶來，保管塗得你比十八歲的小姑娘還水靈！”
顧蘭兮忍俊不禁，推了他一把：“還十八歲的小姑娘，那我不成老妖精了？你這張嘴啊！”
謝旌笑道：“不生氣了吧？”原本還想坦白顧紹謙的事，現在看來，算了吧。
顧蘭兮歎息道：“生什麽氣啊，你都二十三了，知道自己在幹什麽。好了好了，時候不早了，回去睡覺吧。你放心，今晚我就當什麽都沒聽到，明天該怎麽辦我還是會怎麽辦。”
謝旌輕輕捏了捏顧蘭兮的臉：“謝謝顧董。”
顧蘭兮一把拍掉他的手：“沒大沒小的！你的事啊，我是管不了了，以後就讓青偃管你。”
謝旌頓時沒了笑臉：“媽你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顧蘭兮起了好奇心：“不是吧，這都小半年了，還沒進展？”
謝旌的臉更黑了。本來兩人自打握手聯合後，還能沒心沒肺地打打鬧鬧的，可這兩個月來，他卻覺得兩人莫名生分了，連在一起吃飯的時間也少了。他忙，她也忙，他不問，她也不說，他讓她跟著，她就乖乖跟著，總之一個副官該做的，她都做得兢兢業業，可再多的，就沒有了。
如果一開始還是懷疑她“可能”聽到了他和葉琬琰的話，那現在幾乎可以肯定：她一定聽到了，現在不是當鴕鳥，就是在琢磨甩了他後，自己一個人遠走高飛呢！
“我困了，我去睡覺了。”謝旌怕顧蘭兮打破沙鍋問到底，趕緊三十六計走為上計。
*
嘉美百貨的四成尾款，在托馬斯上門討債，和顧蘭兮、謝旌關門密談一番後，悄無聲息地解決了。沒有人知道他們達成了什麽協議，也不敢有人問。總之，這事算是過去了。
可是，謝旌和顧紹禮、顧紹謙之間的擂台賽，卻是一定要有個結果的。
十二月底，顧氏董事會召開。
顧紹禮說：“嘉美百貨今年的利潤沒達到目標，是我無能，我願意交出嘉美百貨的經營權。但是——”他話音一轉，“謝旌你也沒完成，這又該怎麽算？”
顧紹謙在一邊搭腔：“就是，五月的時候，你可是信誓旦旦地說，半年內要讓虧損的鋪子扭虧為盈的，現在這些鋪子有的可還都虧著錢呢！隻要你沒完成，振新銀行六成的利潤就要交出來均分個其他店鋪。”他們撈不到好處，別人也別想有好果子吃！
謝旌說：“敢問哪些鋪子還虧著錢？”
顧紹謙不假思索地說道：“顧家幾家家用品店，德仁藥行和昆吾古董行，這幾家今年就沒盈利。”
謝旌點點頭：“二舅舅，看來你還對顧家鋪子的經營狀況還是很了解的。不過，你這個信息是幾天前的吧？有點落後啊，要不我跟你說說最新的？”
謝旌給青偃使了個眼色，青偃從一邊的包裏拿出一疊紙。
謝旌緩緩說道：“五天前，顧家家用品鋪子和江城、沐城的五家百貨商店簽訂了合同，提供他們一年牙膏、雪花膏、洗發水的商品銷售，預付款昨天已經打來了，這是合同和匯款單，兩位舅舅看看。”
又拿出一疊資料，說道：“三天前，德仁藥行和江城、沐城的醫藥局也簽訂了合同，提供瘧疾藥，預付款我剛剛收到，不多，但也足夠讓德仁藥行今年扭虧為盈了。”
顧紹禮和顧紹謙看著那兩疊紙，滿臉地吃驚。白紙黑紙，由不得他們不信，更何況謝旌做的是江城、沐城的生意，且不說他賣的東西如何，就他那身份擺出來，誰敢不買他的賬？
是他們大意了。
顧紹謙猶在掙紮：“那昆吾古董行呢？”
謝旌似恍然大悟：“二位舅舅不說，我都差點忘了，昆吾古董行的賬麵還是虧損的呢。”
顧紹謙一聽，感覺扳回了一局：“對啊，還虧損著呢，你說怎麽辦？”
謝旌問他：“今天是十二月二十八吧，離約定的時間還有三天，要不我勞煩二位舅舅再等等？”
顧紹謙冷哼一聲：“三天時間，看你怎麽變出一大筆現錢來！”
顧紹禮看著謝旌成竹在胸的樣子，卻很狐疑。
*
當日下午，一場吸引了各界名流的拍賣會在南城舉行。
青偃看了一圈，問謝旌：“怎麽沒有外國人？”
謝旌回：“國內的古董，幹嘛要流到國外去？”
青偃默然不語，前世成化鬥彩雞缸杯和南梁寶刀讓外國人拍下後，都直接帶去了國外，不是不讓她覺得遺憾。可是，亂世黃金，比起那些古董，更讓國內商人看中的，是錢吧。
“你覺得現場這些人，會出高價買兩件東西嗎？”青偃疑惑。
謝旌指了指一邊：“別人我不知道了，但咱們的金大少爺，絕對會對這兩件珍寶下手的。”
青偃見那熟悉的身影，詫異道：“金少爺也來啦。”
謝旌笑道：“來了。”他特地打的電話，天花亂墜地說了大半天，他能不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