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生死一線
青偃一愣,隨即明白過來,迅速縮回手,訕訕一笑:“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另一隻手摸到感覺是泥土的地方,才支撐著站了起來,誰知身子還沒站直,腦袋卻磕到了頂,疼得她齜牙咧嘴。
謝旌從口袋裏掏出打火機點著,見到的就是青偃捂著頭眉眼都皺在一起的怪樣子。他心裏一急,趕緊問她:“你怎麽了?”
青偃擺擺手:“站得猛了,磕著腦袋了。”
靠著打火機的光,兩人大致看清了他們身邊的狀況,原來是掉到了一個地窖之中。地窖很小,隻比一米見方大一些,也不高,青偃站著都要碰頭,謝旌就更不要說了,隻能彎著腰低著頭,青偃能清楚感受到他的呼吸就在自己的耳邊。
“怎麽出去?”青偃環顧了一遍四周的土牆,不禁皺了眉頭。地窖是用來放東西,放了自然是要取的,那肯定有人進出的地方,沒有樓梯,好歹有把梯子不是?可這裏上下左右嚴嚴實實的,不要說梯子,連個口子都沒有,簡直就是一個棺材——
棺材?!
青偃的腦中靈光一閃,想到一個毛骨悚然的可能,當即對謝旌說:“打火機給我。”
謝旌遞給她打火機,問道:“找什麽?”
“找那五個死者的眼珠子。”青偃一邊跪在地上翻找,一邊說。
謝旌說:“我說你這腦子真和別人不一樣,現在保命要緊啊,要找的是出口,找什麽眼珠子這種瘮人的玩意。”
青偃一想也對,便說:“那就順便找出口。”
隻是,就這麽巴掌大的地方,三兩下就看完了,除了頭頂的一塊不知是木板還是鐵板的東西,其他都是土,除非學老鼠打洞,否則隻能哪裏掉下來,從哪裏出去。可是,不知道有什麽機關,頭頂那塊東西任謝旌怎麽推都推不開。
感覺地窖中越來越沉悶,謝旌不自禁地扯開了頸部襯衫的口子,不敢再輕舉妄動。別還沒出去,人倒被悶死了。
青偃在地上挖出一個木盒,不過她現在也沒心思開這個了,感到沉悶的不僅是謝旌,她也難受。
以前她身上是帶刀的,可自從有了手槍後,她就把刀換掉了,此刻悔得腸子都青了。
眼睜睜地看著打火機的的火苗越來越弱,她也慌了,抬頭看謝旌:“怎麽辦?要不我們一起推推看?或者喊喊看,周警長發現我們不見了,肯定會找我們的。”
謝旌也沒有反對,如今也隻能死馬當活馬醫了,能出去怎麽都成。
可是,即便是推木頭,還是大喊,都沒反應。不僅如此,地窖裏的空氣越來越稀薄,青偃覺得胸口像墜了塊巨石,她使勁全力呼吸卻吸不到多少空氣。
謝旌是男的,比她更糟糕,眼見推不開了,索性就席地而坐:“坐下吧。”
青偃卻不想坐以待斃。
謝旌說:“雖然我不想把自己的腦袋拴別人褲腰帶上,可看樣子,似乎隻能拴周長發的褲腰帶上了。在他找到我們之前,一定不能死,知道嗎?”
青偃說:“你放心,我還要長命百歲呢。”
謝旌嗤笑:“長命百歲?活那麽長幹嘛,老得牙都掉了,路也走不動了,老眼昏花連自理能力都沒了,有什麽意思?”
青偃反問一句:“那你現在活著,就很有意思嗎?”
謝旌被問住了,想了想才回:“確實也沒多大意思。既然你覺得活著沒多大意思,那為什麽還要長命百歲?”
青偃笑了笑,想到如今生死一線,可能真要和謝旌死在這裏了,便把心裏話說了出來:“不為什麽,就得活著,好好地活,高高興興地活。”
她的命已經丟掉過一次了,老天既然讓她回來,那肯定是她的阿爹阿娘、她的師傅在天之靈保佑的,她不能辜負他們。
她說得平平常常,輕輕鬆鬆,可謝旌卻從她的語氣中感到了沉重,不禁一愣。
老實說,女人他見得多了,但能在武力和智力上都與他勢均力敵的,傅青偃是第一個。第一次見她的時候,隻覺得她有趣,但世上有趣的東西多了,他也沒多大興趣。再然後,她就跑進了他的家,跑進了他的生活裏,悄悄地在他心裏踩下一個個腳印。
他謝旌從來都不是一個大方的人,憑什麽他的心,她傅青偃能堂而皇之地進來,他也要去她的心裏看看。她的秘密他要知道,她的喜怒哀樂他也要參與!
見謝旌不說話,青偃也不想再繼續這話題,就問謝旌:“你說,打一槍行不行?”悶死也是死,打一槍的話,子彈不一定反彈回來,不死的幾率還大點。
謝旌被拉回思緒,卻是答非所問:“你坐下。”
青偃一時沒反應過來:“啊?”
謝旌索性一把拉住她的手,用力一扯,將她扯入自己的懷裏,然後迅速掏出手槍,以背護著青偃,對著頭頂就是“砰砰”兩槍。
青偃愣住了,謝旌的心跳聲在耳邊就像槍聲一樣,“砰砰”作響。
她好一會兒才開口:“你——你沒事吧。”
謝旌回:“運氣不錯,沒事。”摟著她腰的手並沒有鬆開的意思。
上麵終於有了動靜。
要不是快被悶死了,謝旌真想罵周長發一頓,他媽的來這麽快幹什麽!
*
板被掀開了,謝旌和青偃也順利從地窖出來了。
一行人人仰馬翻,也不管幹不幹淨,一個個席地而坐。
青偃大口大口地呼吸著清冽的空氣,感覺是又一次重生。原來被活活悶死是這麽難受的一件事,看來她以前用刀砍、用槍打殺人真是太便宜人了。
謝旌的手上似乎還有摟青偃腰的觸感。她的腰啊——真的挺細的。
周警長殷勤地遞過一塊幹淨的手帕:“謝大少,擦擦汗,別著涼了。”謝旌渾身像從水裏撈出來一樣,頭發濕漉漉的。
謝旌接過,見青偃頭上也都是汗,便將手帕遞給了她。
青偃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從地窖裏找出的盒子,一時沒留意到,直到周警長咳嗽了兩聲。感覺汗水入了眼,她用袖子抹了兩把,指著盒子對周警長說:“裏麵可能是死者被挖出來的眼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