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掉坑
在聽李龍說的時候，其他的警員也沒閑著，把五間房的門都弄開了。
青偃和周警長一間間去看。先是左邊的豆腐作坊，各種工具都擺放得很整齊，沒有水漬，對上了王嬸說的兩天前出門沒回來過的情況，又去看了剩下的三間平房，也沒有異樣。
“照理說，要砍掉人的腿骨，刀子應該又重又鋒利才對，她會把凶器放在哪裏呢？”青偃很奇怪。
周警長也很認同這點：“五起殺人案都是用同一把刀切砍的，看傷口情況，應該就是砍豬肉的屠刀。但是，五個凶案現場以及附近都沒有發現疑似的凶器，那這把刀最有可能是被凶手帶回了家。”
李龍在一邊插了句嘴：“警長，劉嬸真的殺了那五個人嗎？她雖然話不多，可人看著挺和氣的，平常豆腐賣得剩下了，也會分街坊四鄰，再說了，砍掉人的四肢，我都沒那麽大力氣，她一個女的，怎麽可能有？”
周警長還沒開口，一個閑閑的聲音傳來：“你見過殺人犯的腦門上刻著‘我殺了人’嗎？還有你沒瞧見磨坊裏那麽重的石磨有搬動的痕跡啊，你細胳膊細腿的是搬不動，可不表示別人搬不動。”
“大少爺？”青偃詫異地看著身穿淺灰白條紋西裝，戴著副墨鏡出現在小院的謝旌。
周警長板著的臉刹那笑成了一朵花：“謝大少，你的車開得可真快。”
謝旌卻看都沒看周警長，隻淡淡掃了青偃的一眼：“這麽大的發現也不告訴我一聲，當我是死人啊？”
青偃一想也是，確實應該和謝旌說一聲，好歹大家現在是一根線上的螞蚱。不過，她一時忘記了沒告訴他，他也不用這麽不高興吧？
算了，怎麽說他都是衣食父母，像金灶沐說的，讓衣食父母高興是她的工作。於是，她從善如流地賠笑道：“還沒把握，想找到了足夠的證據再跟您說的。”
謝旌冷哼一聲，不再理睬青偃，徑自推開了住處的房門。
果然如李龍所說，偌大一個廳堂，空空蕩蕩的，竟是什麽東西都沒有。
“這——丈夫死了，也不用搬得這麽幹淨吧？”周警長很是吃驚，下一秒便有了結論：“古怪，實在是太古怪了！”
見謝旌首當其衝，周警長一把攔住他：“謝大少，您慢些走。”說著給身邊的警員遞了個眼色。兩個警員心領神會，當即大步走到謝旌麵前：“謝大少，我們帶路。”
謝旌也隨他們去了，跟在後麵上了樓，樓梯比較窄，隻能容一人走。周警長和兩個警員走在前麵，然後是謝旌，謝旌後麵是青偃。當前麵三個人停下來時，謝旌也停了下來，青偃一時沒注意，眼看就要撞到謝旌後背，幸虧她反應快，一把抓住扶手，身子猛然往後仰去。不過這樣也撞到了跟在她身後的李龍。
李龍差點被撞下樓去，忍不住叫了一聲，引得前麵的人一致警惕回頭：“怎麽了？”
青偃還維持著往後仰的姿勢，李龍抱著欄杆：“沒事沒事。”
周警長不悅：“沒事你叫什麽叫。”
謝旌看了一眼青偃，眸色越加冷淡。
青偃納悶了，這位大少爺又發什麽神經？本來脾氣就陰晴不定，這些天更加的變幻莫測了。
等上了樓，左轉就進了臥室。臥室裏擺著一張床，一個衣櫃，一個五鬥櫃，一個梳妝台和一把椅子，還有幾個樟木箱子，其他也沒什麽了。出了臥室是一個小陽台，除了晾衣服的杆子，空空蕩蕩，什麽都沒有。
周警長和警員動手拉櫃子和翻箱子，翻了個底朝天，可除了櫃子裏和箱子裏應該有的東西，其他也是什麽都沒有。
青偃覺得哪裏不對勁，托著腮皺眉細想。
謝旌突然開口：“沒有照片。”
她也反應過來，對，沒有照片！
周警長也說：“這沒有結婚照也就算了，死了丈夫，丈夫的遺照也都不見一張，這說不過去啊。”轉頭問李龍：“劉佩琴和她丈夫關係很差嗎？”
李龍撓了撓頭：“不差的，兩人就跟平常夫妻一樣，平常都客客氣氣的。劉嬸很照顧陳先生，陳先生喜歡吃豬肝，喜歡吃五花肉，劉嬸家三天兩頭有肉香味。”
青偃問道：“肉不便宜啊，陳先生一個教書先生薪水高不到哪裏去，賣豆腐也掙不了多少錢吧。”
李龍說：“這我就不清楚了，反正劉嬸很會持家的，家裏夥食不差。不過，她的衣服都是舊的，一年到頭幾乎沒有新衣服，陳先生就不同了，每個季節都要做新衣裳的。”
青偃看了眼隻放了一把梳子和一瓶雪花膏的梳妝台，說道：“看來，這家裏的錢是都用在陳先生的身上了。”
周警長接口：“這麽看，劉佩琴對丈夫不錯啊，可不放遺照這事說不過去，難道怕睹物思人？”
“是不是，等抓到人一問，不就清楚了嗎？”謝旌轉身往樓下走去。
青偃覺得樓上看得差不多了，便跟著他一起下了樓。這次吸取了上樓的教訓，她離了他三四個階梯，即便他突然停下來，她也不會撞上去了。
樓梯間還有一扇小門，推開門也是一個小院子。
不過，相比前院，後院小多了，整整齊齊種著兩壟蔬菜和一些小蔥。後院靠山，山邊是一大片鬱鬱蔥蔥的竹林，風吹竹葉，沙沙作響。
青偃看著謝大少光亮的皮鞋踩上了泥地，走了幾步又停了下來，抬起腳落在空中，然後重重地踩了下去。
陡然間，謝旌的下半身就從青偃的視線裏消失了。她的腦子還沒反應過來，身子已經撲了過去，一把抓住謝旌的肩膀，想把他拉上來，誰知他西服的料子太過光滑，加上下墜的力道太大，她反而跟著他往下落去。
一陣暈眩之後，她隻覺得撞到了一個軟軟的東西，然後眼前一黑，竟是什麽也看不見了。
謝旌悶哼一聲，低聲咒罵了兩句才有氣無力地說：“傅青偃，你能從我的肚子上起來嗎？我午飯都要被你砸出來了。”
青偃這才反應過來，剛剛是把謝旌當成了肉墊。她趕緊撐手起來，誰知卻換來謝大少咬牙切齒的聲音：“你想我斷子絕孫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