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一根繩上的螞蚱
周警長將五個被害者情況介紹完後，又拿出一疊照片：“這是死者死後的情況——大少爺您忍著點。五個死者，最慘的是陳香和高貞貞，被大卸成五塊，羅阮君和陸隱還好點，一個三塊，一個四塊，王潘氏被卸了一條腿。不過，五個人有一個共同點，都被挖了眼珠子。”
謝旌一張張仔細看過後，又遞給青偃幾人。老四看得直皺眉頭：“這是什麽深仇大恨啊，殺就殺了，也不留具全屍。”
七寶看得直犯惡心：“凶手要麽是神經病，要麽是變態，太埋汰人了。”
周警長指著七寶，連連點頭：“對對對，我們也這麽認為，這殺人的啊，肯定腦子有病。”接著又說：“根據我們前期的判斷，凶手應該是二十歲到四十歲之間的壯年男子，力氣很大，能一刀砍斷手腳，非常有可能做的是屠夫之類的行當。”
謝旌翻看著案卷，隨口問道：“那江城的屠夫都清查了嗎？”
周警長覥著臉笑道：“大少爺，您是知道的，警察局有多少人啊，這個‘清查’的範圍太大了，我們人手真不夠——”
謝旌打斷他：“我怎麽記得顧哥有從軍隊裏調人查這樁案子。”
周警長趕緊回：“是的是的，顧師長從軍隊裏調了幾個排查這事，年前已經查了大半，可後來不是去打仗了嗎，隻好先擱一邊了。據顧師長說，已經查了四位死者方圓十公裏內的屠夫情況，並沒有發現什麽嫌疑人。”
“合著還是打仗打擾了你周大警長破案啊！”謝旌翻完卷宗最後一頁，直接將本子扔在了桌上：“忙活了幾個月，就查出這麽點的線索！”
周警長掏出手帕，擦著額頭冒出的冷汗。
青偃也看完了卷宗，問道：“殺人動機是什麽？凶手為什麽要殺這五個女人，是和他們有仇，還是有什麽金錢關係？卷宗裏沒提到相關的線索。”
周警長說道：“這也是我最奇怪的地方，五個女人情況各不相同，互不認識，年齡從十幾歲到三十幾歲都有，也都不是什麽尖酸刻薄招惹是非的人，沒什麽仇家，凶手為仇或是為錢殺她們，都說不過去啊！”
謝旌接口：“有一種殺人叫無差別殺人，意思是凶手和被害人沒什麽關係，就是逮誰殺誰了。”
周警長馬上附和：“我和顧師長也覺得有這種可能。”
謝旌又說：“可我覺得這五起案子不像是無差別殺人，幾個死者應該有某種聯係，找到他們之間的聯係，就能找出凶手的殺人動機，再配合殺人手法，這個範圍就縮小很多了。”
謝旌站起身來，對傅青偃說：“走，去飄香樓，看看凶殺現場。”轉頭又對周警長道：“現場還被保護著吧？”
周警長說：“是是是，就等大少爺您去看呢！”
青偃也正有去看凶殺現場的意思，隻不過聽了周警長的話倒有些奇怪了，為什麽等著謝旌去看呢？他來這裏上班不就點個卯嗎？
謝旌似聽出了她的心聲：“我家老謝說了，限我十天內了結這個連環殺人案，否則就別回謝家。所以現在我們是一根繩上的螞蚱，你要破案救你的兄弟，我也得破案討老謝的歡心。”
*
飄香樓坐落在江城最有名的寒水河邊。
江城也算是江南出了名的古城，明清兩代，一道寒水河吸引了多少文人墨客、商賈官員，隻為沿河數不清的秦樓楚館，和樓館裏一位位精通琴棋書畫、有著曼妙姿容的玲瓏女子。
時光荏苒，內外戰火不斷，江城的繁華逐漸落幕，寒水河畔亦不複往日喧囂，逐漸蕭條。這些年江城人口逐漸增多，寒水河附近又熱鬧起來，隻是，沒了舊時的精致與風雅，新起的大都隻是些普通勾欄，做些皮肉生意罷了。
飄香樓是近兩年興起的一座青樓，與舊時的樓館自然不能相提並論，但比周圍那些能讓妓女去巷口迎客的妓院相比，還算講點情調，至少樓裏的姑娘會些技能，比如唱個曲、彈個琴，或是跳幾支舞。
因此，飄香樓的生意一直不錯——當然，說的是出事之前。
謝旌、青偃一行人來到飄香樓時，發現不僅飄香樓掛了暫停營業的牌子，隔壁幾家也是大門緊閉。
周警長解釋說：“我讓關的，這種地方魚龍混雜，又出了這麽大的案子，還是消停幾日比較好。”
進了飄香院，屋裏倒也熱鬧，大廳裏開了幾張桌子，穿得桃紅柳綠的姑娘搓麻將的搓麻將，嗑瓜子聊天的聊天。幾個看管現場的警員也沒閑著，三個麻將打得興起，還有兩個在和姑娘眉來眼去。
周警長當場就黑了臉。
兩位穿著清涼的姑娘扔下瓜子，笑盈盈地朝青偃一行——準確地說是朝謝旌走來。
“這位少爺，我們今天不開業，但是後廚好酒好菜還是有的，要不要嚐一嚐？”
穿紅衣服的姑娘一把拉住謝旌的手，撒嬌道：“少爺，這兒數我的曲子唱得最好了，您要不要聽聽呀？”
“成何體統！”周警長的黑臉刹那變成了紅臉，一把拍開紅衣姑娘的手：“一邊去。”
紅衣姑娘也不生氣，仍舊笑嘻嘻的：“這位長官，這位少爺，我叫晃玉，有空記得來聽我唱曲哦。”
周警長怒道：“聽你個頭——”
謝旌卻溫和地笑著說：“你會唱什麽曲子？唱來聽聽。”
周警長差點被自己下半句罵人的話噎死，青偃目送興高采烈的晃玉姑娘拉著謝旌的手去了樓上，似笑非笑地對老四和七寶說：“你們要不要順便也找個姑娘樂嗬樂嗬？”
老四連連擺手：“饒了我吧，要被我媳婦知道了，我的腦袋也不用要了。”
七寶漲紅了臉：“不要，這裏的姑娘——不幹淨。”
青偃也是逗他們，她對周警長說：“勞煩帶個路，我們去現場看看？”
幾個警員早就乖乖地在一邊站好了，周警長沒好氣地瞪了眼最前麵的一個：“耳朵聾了？還愣著做什麽，帶路啊！”
最前麵那兩位警員趕緊屁顛屁顛地帶幾人去陳香的閨房，也就是案發現場。
房間裏，除了沒了屍首，一切都還是原樣。
周警長進門時，不自禁地朝外看了看，心想謝家的這位大少爺，到底是來查案的，還是來幹別的事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