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遭劫
青偃隻在軍營裏待了不到兩個小時，便匆匆趕了回去。
謝旌和葉琬琰已經量好了尺寸，定了禮服樣式，正和密斯特露易絲在花園裏喝下午茶。葉琬琰見青偃回來，向她招招手：“青偃，來喝茶。”
青偃剛好餓了。老三、老四那幾頭豬，將她帶去的肉搶得幹幹淨淨，老三還很好意思地說：“老大你回去吃吧，這些就留給我們了。”聽得她胖揍他一頓，不要說肉，自己連水都沒喝上一口。
她沒客氣，自己給自己倒了茶，拿了兩塊蛋糕便大口吃起來。
謝旌皺起眉頭：“傅青偃，你好歹也是謝家的副官，別搞得謝家虐待你，什麽吃相！”
你要是餓得想死，還管吃相啊？青偃當沒聽見，隨意地用袖子抹了一把嘴巴，蛋糕屑簌簌往下落。
葉琬琰問她：“青偃，你要不要當我的伴娘？”
青偃不解：“伴娘？”為什麽找她當伴娘啊。
葉琬琰卻以為她不知道“伴娘”的意思，解釋說：“西式婚禮裏，需要有六到十二位女儐相，到時候我們會穿相似的禮服，完成婚禮儀式。”
謝旌嗤笑一聲：“讓她做伴娘？那你剛定的禮服，估計得改成軍裝。”想了想，又道：“要不，我穿婚紗，你穿軍裝，肯定轟動整個江城。”
葉琬琰瞠目結舌，青偃在一邊附和：“大少爺好主意！”不穿最好，更轟動。
葉瑾瑜捂著嘴嘻嘻地笑：“謝大哥就愛開玩笑。”
*
青偃最終還是沒有答應做葉琬琰的伴娘。倒也不是她矯情，隻是覺得不合適。葉琬琰是好人家的女孩子，待她也一直真心誠意，但她手上沾過人血，總歸不吉利。
葉琬琰雖然失望，卻也不好勉強。
這樣又過了些天。青偃收到四嬸的口信，說是讓她抽空去一趟。青偃放下手中的事，匆匆忙忙趕去安瀾橋頭。到了才知，原來是五加皮在學校裏闖了禍。
“你這孩子，怎麽著也不能打老師呀！”四嬸畢竟不是五加皮的娘，除了勸兩句，也沒別的法子。
青偃一進門，二話沒說，先喝了兩大碗水。今日忙了一天，連口水都顧不上。四嬸見此，趕緊又拎了一壺涼白開出來。
青偃坐在椅子上，問五加皮：“說說，把那老師打成什麽樣了？”
五加皮猜青偃一定會問“為什麽打老師”，卻沒想到是這個，愣了一下才回：“也沒怎麽樣，頭上腫了個包，手上流了點血。”
青偃將二十元鈔票扔在桌上：“十元鈔票給老師，還有十元買點膏藥，明天一起交到學校去。”
五加皮猜不準青偃什麽心思，一臉惶恐：“老大，您這什麽意思？”
青偃說：“字麵上的意思。”
五加皮又問：“您不打我不罵我？”
青偃奇怪了：“打你罵你幹嘛。難不成，打了你罵了你，老師就能活蹦亂跳什麽事都沒了？”
五加皮抓抓頭發：“好像不能。”
青偃說：“那不就成了！我讓你去讀書，是去學東西的，不是讓考狀元，也不是讓你打發時間。你也十二歲了，不是三歲孩子，好壞能分得清了，你非要在學校打老師，我也攔不住。如果隻是打傷，賠錢就是，要把人打死了，蹲監獄吃牢飯還是被槍斃，也是你自己受，我頂多給你送個飯，也就這樣了。”
五加皮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音，索性一把將桌上的錢收了起來。
青偃又倒了碗水喝，便站起身來同四嬸告辭。
“吃完飯再走吧。”
青偃已經出了門，擺擺手道：“不了，還有事呢。”
四嬸歎了口氣，轉頭對五加皮說：“大當家的事已經夠多了，你就別給她添亂了，成不？”
五加皮小聲地回了句：“知道了。”
*
青偃出了安瀾古街，沒有直接回謝家，而是轉去牡丹街買點東西。今日不知怎麽的，謝家的車都開出去了，她隻能靠兩條腿走路。
買完東西，青偃一轉頭，便瞧見了葉琬琰。葉琬琰也瞧見了她，笑著朝她招手：“青偃，一起回去吧。”
青偃正好走得有些累了，便抱著東西上了葉琬琰叫的黃包車：“你怎麽一個人在這裏？”問完才想起自謝督理回來後，謝旌不好光明正大地遊手好閑了，隻能繼續去警察局點卯，沒法陪她，不過，葉瑾瑜呢？兩人不是跟連體嬰似的嗎，怎麽今日分開了？
葉琬琰解釋：“我原本是和表姐一起來看電影的，看完電影，她說有個朋友也來了江城，順道看她去了。”打開手裏的袋子，捏出一顆梅子：“江寧齋的蜜餞，最地道了，嚐嚐。”
青偃雙手抱著東西，葉琬琰便直接將梅子放進了她嘴裏。
酸酸甜甜的，果然挺好吃的，青偃吃完一顆，說：“再來一顆。”
葉琬琰笑著又往她嘴裏塞了一顆。
兩人便你一顆，我一顆地吃著梅子。天漸漸暗了下來，濃重的墨色像一隻巨大的手，將整座江城包裹起來。
走著走著，青偃覺得有些不對勁，問車夫：“這是什麽地方？”
車夫笑道：“這是蓬裏坊，天黑了，我抄個近路，別耽誤了兩位小姐回家吃晚飯。”
青偃臉色一沉：“不對，這不是蓬裏坊。”她對江城並不陌生，雖然不確定這裏的地名，但肯定不是蓬裏坊。
“停車！”青偃厲聲道。
車夫沒做聲，車卻跑得更快了。
青偃一把將懷裏的東西扔了，向前一跳扯住車夫。車夫從懷裏掏出一把刀來，直接往青偃身上刺。
葉琬琰嚇得尖叫起來，可聲音像被什麽東西堵住了：“來人啊！有沒有人啊，救命——”她知道自己在叫，可這聲音除了她自己，怕是沒人聽得到。
青偃一個側身躲過了那車夫的刀，正要狠狠打掉他的手，但不知為何，那力出去卻輕飄飄的。車夫又是一刀過來，她勉強躲過，衣服卻被刺破了。
青偃知道自己著了道，怒吼一聲，一腳揣中車夫的下體。車夫慘叫一聲，倒在地上，刀子也從手裏掉落。青偃掏出腰上的槍，頂在車夫的腦門上：“說，誰讓你來的？”
那車夫一把推開青偃，捂著下體跑了。青偃眼神一淩，扣動扳機，可往常百發百中的槍法，這次卻隻從車夫的肩上擦了過去。
車夫竄進小巷，不見了蹤影。
青偃明白此地不宜久留，得趕緊離開，正想要拉葉琬琰離開，卻見她趴在車上。
“琬琰，琬琰！”青偃喊她沒反應，便用力拍打她的臉，總算將她拍回了些神智。
“青偃，我頭好暈……”
青偃把她放在車上，準備拉著她離開，可誰知才拉了兩步，她已經氣喘籲籲。
他娘的！
青偃環顧四周，四周黑魆魆的，隻有一些破破爛爛的房子，竟連個人影也瞧不見。
不，有人了——
青偃眯著眼，看那跑掉的車夫和三個男子朝她們走來。
青偃用槍指著他們：“再走一步，我開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