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新年快樂
顧懷驀然回神：“沒死，被護著逃了，他手下有一批兵，十分厲害。”
果然如此，對於這個結果，青偃並不意外。曹穆山如果這麽容易死，那他也就不是前世可以呼風喚雨的曹穆山了。
這一仗，隻能說解了謝明承的危難，卻沒有真的摧毀曹穆山。
曹穆山啊——
他不死，她這輩子就怎麽都無法安心。
顧懷察覺到青偃突然安靜下來，隱隱也猜到了幾分，便道：“沐城之戰後，督理一直在派人找曹穆山，應該很快就會有結果了。”
青偃回：“希望吧。”直覺告訴她，這事沒完。曹穆山活著，他那支可怕的特別軍隊還在，一切就沒有結束。
車裏安靜了下來。
顧懷心思百轉，話到舌邊繞了幾圈，才道：“我跟督理說，這次突襲沐城是你的主意。”
青偃“嗯”了一聲，腦子停頓了一下，突然反應過來：“謝督理怎麽說？”
顧懷答：“謝督理說你立了大功，回來賞你。”
青偃眼睛一亮：“真的嗎？”
顧懷回：“真的，一字不差。”
要換了在狗頭坳，她肯定高興得叉腰大笑。謝家這一役，謝夫人有賞；沐城那一戰，謝明承也有賞。這年過得，真是賺大發了！
可如今是在謝家夾著尾巴做人，她怎麽也得矜持點：“顧團長，這次真可以請你去‘鳳凰台’喝酒了！”還是沒忍住，嘴角都快要咧到耳邊了。
從後視鏡看到青偃的燦燦笑顏，顧懷差點移不開眼睛，默默注視了好一會兒，才依依不舍地移開了視線。
這次和曹穆山的軍隊作戰，幾次都差點陷入死局，還有一次，他為救謝督理中了流彈，若不是他反應迅速，那子彈就入了心髒。那一瞬，他腦中冒出來的不是別人，是青偃，連他自己都覺得莫名其妙。
這個粗魯又狡詐的女子，是什麽時候入了他的世界的？他不知道。他隻知道，他隻想趕緊打贏這場仗，不為謝家，不為自己，隻為能早日回到江城見她一麵。
怔愣許久，他終於開了口，回了一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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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程很短，車開得再慢，都會到的。
青偃從車上單腳跳下，隨意將圍巾往脖子上一繞，笑道：“顧團長，謝了！”
見她一步一步離開他的視線，顧懷忍不住喊了一聲：“傅——副官！”
青偃轉過頭，黑亮的瞳中映出他有些茫然的臉：“誒？”
顧懷坐在車裏怔怔的，喊住她做什麽呢？
爆竹聲聲在寒冷的夜晚熱鬧地響起，空中綻放絢爛的煙花，新的一年開始了。
“新年快樂。”他終於反應過來。
又一朵巨大的煙花如振翅翱翔的鳳凰，在青偃的頭頂飛向蒼茫天際，映了她滿身璀璨光芒，她笑了笑，對顧懷說：“新年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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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初五，財神臨門日，謝明承終於率軍歸來。謝家上下隆重相迎，謝明承臉上難掩疲倦，但意氣奮發，精神很好。
“蘭兮，這些日子難為你了。”謝明承見瘦了一圈的謝夫人，心中柔情萬丈。當日，聽說謝家遭到曹穆山精銳部隊攻打時，他又驚又慌。和曹穆山暗鬥多年，他很清楚，那支精銳是什麽實力，謝家的那三百衛兵，是守不住謝家的。他狠狠甩了自己一個巴掌，他怎麽如此大意，竟將自己的妻兒置於那麽危險的境地？
幸好有謝旌在，再加上天降奇兵，青偃的那些個土匪弟兄掃著機關槍衝進謝家，打了個曹軍措手不及，謝家才轉危為安。除了謝旌小腿中彈，謝家其他人安然無恙，他才放下心來，專心與曹穆山火拚，雖說死了不少弟兄，可最後不僅勝了，還收了一省江山。
謝夫人淡淡一笑：“謝家這麽多人幫忙呢，我有什麽為難的。”說著目光落在青偃身上，“謝家上上下下能全身而退，傅副官功不可沒，這個你得記著。”
突然被點名，青偃趕緊換上認真的表情，謝明承對她點點頭：“傅副官，你和高黑子、魏一思他們做得很好。”高黑子、魏一思老三、老四的大名。
青偃義正辭嚴：“保護謝家，是屬下的分內之事。”
謝明承似乎很滿意她的回答，卻也沒再說什麽。青偃有些失落，不過謝氏夫婦既然在眾人麵前給了她這個麵子，必定還有下文，否則怎麽讓那些拿命拚殺的手下信服呢？
所以，她隻需要等。
事實證明，她的猜測是對的，她也沒等多久，便等到了謝明承的衛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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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房裏，謝旌、顧懷、唐副官以及團級以上的軍官都在，青偃因最後才得到通知，所以是最晚到的。
謝明承見人來齊了，朗聲道：“此次沐城大戰，以及謝家之役，諸位都是功臣。我謝明承有仇報仇，有恩報恩，有功勞的一定得重賞，你們說說，都想些什麽？”
書房裏一片寂靜。青偃心想，這怎麽說呢？當然是要錢要官啊，可眾目睽睽之下，誰能說得出口呢？謝明承這是幾個意思？
見沒人說話，謝旌開了口：“我要錢，嗯——就一箱小黃魚吧。”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謝旌臉上，謝旌的目光卻落在青偃身上：“傅青偃，那晚我們可是一起並肩作戰的，要不你也拿一箱子小黃魚得了，如何？”
好啊！青偃真是一百個願意，可她不能接這口。先不說謝明承說這話是何意，別的人都還沒開口呢，自己一個小小的副官做出頭鳥不太好吧？
謝明承瞪了謝旌一眼：“你讓人家傅副官自己說。”轉頭看青偃的時候，麵色已和悅許多：“傅副官，你想要什麽？”
鳥為食亡，人為財死，為了一箱小黃魚，她豁出去了！
正要開口，卻被顧懷截了胡：“如果傅副官還沒想好，那我先說吧。督理，這次四師的師長因公殉職，我想接他的職。”
此話一出，幾個年長的軍官表情微動，有對顧懷初生牛犢不怕虎精神的佩服，也有笑年輕人的不自量力，顧懷功勞再大，也才二十四歲，哪有二十四歲的師長的？
謝明承點點頭：“好，沐城一戰你功勳卓越，我不但把四師交給你，五師你也接手吧。”
佩服顧懷的人倒也還好，那些暗笑他的人卻是各種表情都有。
謝旌淡淡掃了那幾人一眼，才笑著對青偃說：“傅青偃，你看，謝督理很大方的，你要是覺得一箱小黃魚不夠，那就兩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