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接骨
謝旌心下焦急，視線在對麵的樓頂和青偃上的樹間來回移動。
突然間，樹影搖曳，明顯有東西落下，謝旌一驚。下一瞬間，一團火光在謝家門外閃起，他看到了對麵樓頂上的人影。機會隻有一個！他的手比腦子反應快，瞄準，射擊，子彈迅速地朝那人射去。
在手榴彈發出的光亮消失前，那人倒在了地上。
謝旌射中了。隻是，此時的他來不及有絲毫的喜悅之情，轉身便跑下了樓，邊跑邊掏出腰間的兩把槍，衝向青偃落地之處。
青偃靠在樹幹邊坐了一小會，剛她還來不及射擊，對麵的狙擊手就出手了，虧得她當機立斷，一邊跳樹，一邊扔手榴彈，給謝旌射擊的機會。也幸好沒中槍，隻是腿好像骨折了，疼得厲害。
“傅青偃！”
聽到謝旌的聲音，青偃起初還以為自己聽錯了，他不是應該在樓頂嗎？但抬頭看到他的臉時，她才確定沒聽錯。
下一秒，謝旌的槍指向了她。
青偃瞳孔猛然收縮，謝旌的手指扣動扳手，子彈射出，準確無誤地射中了她身後的曹軍。
謝旌彎腰拉她：“能起來嗎？”
青偃暗自咬了咬牙：“可以。”一提氣，便從地上站了起來，隻不過走了兩步就不行了，腿實在太疼了。
謝旌覺察到不對勁：“腿怎麽了？”
青偃回：“應該是骨折了。”
謝旌二話不說，蹲下身子：“上來！”
青偃猶豫了下，見四周子彈紛飛，她隻能爬上了謝旌的背。
謝旌站起身來，有些意外，背上的青偃很輕。他快速跑到隱蔽之處，才將青偃放了下來。
“我幫你接骨，左腿還是右腿。”謝旌放下槍，正要動手，卻突然頓住了。青偃穿的是褲子，他總不好脫她的褲子吧？
思忖間，青偃拿出一把隨身帶著的刀，割開左腳的褲腿：“你接吧。”
謝旌見小腿以及腳踝處紅腫一片，伸手按了按，青偃疼得差點叫出聲來。
謝旌說：“還好，隻是骨頭錯位，沒有骨裂，你忍著點。”
青偃“嗯”了一聲：“動手吧。”
謝旌突然笑了笑，手落在她腳肘處，輕輕撫摸了下：“傅青偃，看不出來啊，你皮膚挺白挺細膩的啊。”
青偃一愣，不明白謝旌這什麽意思，不過他的爪子在她腿上毛手毛腳已成功地惹火了她：“謝旌，你做什麽——啊——”
“啊”字叫到一半，她一把按住了自己的嘴，額頭疼得汗漬漬一片，眼淚不自禁地順著臉頰落了下來。
“得罪了。”謝旌又輕輕地轉了轉她的腳：“怎麽樣？”
青偃深吸一口氣忍下痛意，實話實說：“沒剛剛那麽疼了，走路應該沒問題。”
謝旌點頭：“非常時期，也隻能忍耐下了。等這一戰結束，再好好養一養吧。”見青偃擦著眼淚，他有些忍俊不禁：“哭什麽哭，就算腿斷了，也是工傷，謝家肯定養你一輩子。”
青偃：“……”
謝旌站起身來，朝門口處望去，臉色突然變得凝重。
青偃見此，亦扶著牆站起身來，順著謝旌的目光朝外麵望去，看到幾乎全開的大門，她的臉色亦是一變。近兩百的衛兵，竟抵擋不住那五六十人？
“怎麽辦？”青偃問他。大門若是守不住，曹軍入了謝家，即便能被全員殲滅，謝家的人員傷亡和損失仍是不可估量，若是殲滅不了，那後果更是不堪設想。
謝旌鳳眸暗沉，顯露殺機。
見謝旌不言，青偃又道：“要不，將剩下的兵都集到大門處來？”目前大門口還有二三十個曹軍，拚一拚也許能行。
謝旌卻反對：“不行，攻謝家絕對不可能隻有門口的那一支隊伍。大門口的窟窿顯而易見，如果別處再出事，那真的完蛋了。”
謝旌又道：“除了那一百人，謝家還有別的男丁，我把他們集合過來，再頂一陣。”
別的男丁，自然是指下人，至於“再頂一陣”言外之意，便是圖紙上的三十和五十數量的外援吧。青偃猜測。
謝旌看著青偃：“你的腳怎麽樣？”
青偃回：“能動。”
謝旌點頭：“那你就回樓頂，繼續用狙擊槍射人去。”又道：“你自己保重。”
青偃反射性地想回“你也保重”，話到嘴邊卻硬生生地隻剩下了一個字：“嗯。”
兩人分頭行動。
*
青偃上了樓頂，往下一看，十幾個曹軍已衝進了謝家，唐副官帶著剩餘的衛兵有一槍沒一槍地打著，根本阻止不了。
來不及細想，青偃擺好狙擊槍就往曹軍射擊，一發不中，再射一發，射了幾發倒也有了些感覺，再射的時候，已能擊中目標了。
隻不過，還是太慢了，而曹軍察覺青偃的存在後，就改變了策略，兩兩分隊，分散行動。
青偃反應不及。
又打了兩槍，槍支突然卡主了，怎麽弄都沒反應，大冷天，青偃急得額頭冒汗，眼看那十來個人已衝到了她原先爬上的那兩棵樹下。
“她娘的！”青偃一把扔下狙擊槍，也顧不上受傷的腳了，施展輕功勉強掠了下來。年幼時，師傅為了鍛煉她困境中求生能力，曾讓她不用腿或不用手跳山，那時候可比現在難多了，她也撐下來了。隻不過，多年不練，有些生疏了。
快落地時，她一個翻轉，右腳點地，背靠在牆上剛站穩身子，就瞥見唐副官中了一槍。
不假思索地，她提起步槍就朝唐副官放槍的人射去，誰知那人反應快，向旁一個翻滾就躲開了。
青偃又接連射了幾槍，射到掩護唐副官暫離險境。兩人在牆角會和，唐副官的左臂上滿是血，青偃趕緊撕下衣服幫他包紮止血。
唐副官喘著氣說：“守不住了，真守不住了，今日我老唐的命算是要交代了——這他媽的都是什麽人啊，我活了大半輩子就沒見這種兵！”
見青偃不說話，唐副官又道：“妹子，剛你救了老唐一命，老唐也說句掏心窩子的話，以你的身手，應該可以逃出去，看這情形，能走一個是一個啊。”
青偃苦笑：“怎麽逃？我把老家的人都接來避難了你是知道的，我還得護著他們的命呢！”他娘的，原本以為江城要出事，謝家能避一避，這才把四嬸他們接來，誰知江城沒事，謝家倒要完了，她真是悔得腸子都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