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他們是怎麽出來的？

  下達命令前，顧懷清點了一遍警察局的人頭，確認沒有警員還在睡覺，他才安心去救附近百姓。


  出門前，他突然想到了青偃他們，當即抓了一個警衛問：“看守所裏的人呢？”


  警衛很茫然：“看守所裏的人？都在看守所裏啊。”


  暗罵了一句髒話，顧懷斥道：“快去拿鑰匙，不然人都燒死了！”


  警衛抖抖索索地回：“鑰匙都是周警長管的——”


  “快去找周警長拿鑰匙！”


  兜兜回回又是一圈，顧懷已等不及了，吩咐警衛將鑰匙送來，自己已先跑了過去。他一邊跑，一邊掏槍，那鎖是進口的，用子彈硬打，或許能打開。


  隻不過，等到了看守所時，顧懷卻是傻了，裏麵空蕩蕩的，不要說人，連個影子都沒。他耳朵靈，很快就聽到屋頂有聲音，抬頭看去，隻見一群人正順著一根繩子往下滑。


  顧懷眼睛一眯，朝空中放了兩槍：“下來，站好！”


  “哎呦——”小個子慣偷嚇得跌在地上，捂著大腿疼得齜牙咧嘴。


  雄哥舉起了手，覥著臉表清白：“長官息怒，我們沒想逃，隻是這火燒成這樣，不想辦法出來就被燒死了嘛。”


  顧懷的視線移到青偃身上。她挺直著身子站在屋頂上，亂發迎風而舞，臉色緋紅，表情似笑非笑，一雙眼睛亮得驚人。顧懷不由得一愣。


  愣神之中，青偃動了。她握著繩子，足尖輕點，飛躍而下。她的身後燃著熊熊烈火。


  顧懷的心跳突然就漏了一拍，腦中不由地閃過一個念頭：鳳凰涅槃，大火會將她燒成灰燼，而灰燼之中會飛出一隻五彩的神鳥。


  然而，神鳥沒有出現。青偃安然落地，對著上麵喊：“都下來吧！”


  不一會兒功夫，屋頂的人都齊刷刷地站在了顧懷麵前。


  青偃的額頭都是汗，她也沒空抹，隻是對顧懷說：“顧長官，您說去哪裏，我們就去哪裏，隻要別燒死我們就成。”識時務者為俊傑，留得青山在，總能逃出去。


  顧懷沒有說話，眼前這情況，救人、救火都還來不及呢，又哪裏有精力去安置這些滑頭的土匪、流氓和小偷？


  沒時間想法子，隻能先帶著。顧懷凜聲道：“跟我走，誰想逃，我斃了誰。”


  青偃笑嘻嘻地說：“哪敢啊，我們不跑，顧長官您放一百個心。”


  雄哥也拍著胸脯保證乖乖聽話。


  顧懷才不信他們的鬼話，心中卻納悶，這女土匪怎麽知道他姓“顧”？似乎一路過來，他沒提過自己的名字吧？


  走了兩步，見後麵的人沒跟上，他眼神淩厲：“都幹什麽呢？”


  雄哥趕緊回：“褲腰帶綁成繩子了，走快點褲子就掉下來了。長官您等一下，讓我們先係個腰帶。”


  顧懷：“……”


  看守所裏什麽都沒有，他們到底是怎麽出來的？

  *

  才不到半個小時，火勢已經蔓延到了街上。


  雖然依著顧懷的命令，此時街上鑼鼓喧天，不少百姓都已跑了下來，但還是有一些老人、小孩沒逃出來的，他們的家人淒厲地喊著哭著，扯著警衛讓去救人。


  但怎麽救呢？麵對肆虐的大火，警衛也怵：即便能跑進去，怕是也逃不出來了吧？人救不出來，反而活活搭上自己的一條命。


  人心都是自私的，誰的命也沒自己的命重要，沒有警衛肯動腳。


  “來人哪——囡囡啊——”一片嘈雜聲裏，顧懷聽到有些熟悉的聲音，來不及細想，便大步循聲前去。


  周警長的家已是一片火海，晚上還替他和周警長做了一桌飯菜的周夫人，此刻披頭散發，正哭得聲嘶力竭。她想往裏衝，可家裏的阿姨和警衛卻死死拉住了她。


  “你們不救，我去救——沒有囡囡，我也活不成了啊——”


  顧懷前腳剛到，周警長也到了，對著警衛一頓吼：“他媽的進去救人啊！”


  跟在他身後的警衛麵有難色。


  周夫人不知從哪裏生出一股力氣，一把推開阿姨和警衛，上前扯住周警長：“周長發，囡囡在裏麵，你快讓人去救她！她要有個三長兩短，我也不活了！”


  周警長腦門上汗流如注，大吼道：“誰把我女兒救出來，要什麽，隻要我周長發能給的，我都給！”


  有人心動了，可再看那熊熊大火，又都猶豫了。


  “一群孬種！”周警長小眼睛中迸發出滔天怒火，深吸一口氣就要往屋裏跑。


  “我去！”身後傳來一個低啞的聲音。


  周警長轉頭一看，見是青偃。顧懷亦有些詫異地看著她。


  “老大，不要去！”七寶阻止。


  “大當家的，太危險了——”老三、老四也拉住青偃。


  青偃抽出手來，目光直直落在周警長身上：“什麽條件都可以嗎？”


  周警長點頭：“是。”


  青偃指了指他身後的兄弟：“我要是救出周小姐，你放了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