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陳年舊事（1）

  “果……果然是他。”薛福來低下了頭喃喃道，短暫的沉默之後，再抬頭時，他的麵上已充滿了憤怒，那是一種毫無保留發自心底的憤怒，他咬牙切齒道：“如果不是那個姓季的，芳芳也不會死，全都是他的錯，全都是他的錯，是他害死了芳芳。”


  陳顛和容蓉大驚失色，他們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芳芳的死，竟然與季明誠有關。隨即而來的又是一團疑惑，通過先前季明誠的種種行為，顯然是對芳芳的死並不知情的，這其中究竟隱藏著什麽事？


  “你是說，芳芳的死，是因為季明誠季先生？”陳顛說道。


  薛福來顯然並未從憤怒中緩和，他依舊咬牙切齒著說道：“不錯，全部都是他一手造成。”


  陳顛道：“可是通過我的了解，季先生對於芳芳的死並不知情。”


  薛福來重重的哼了一聲，發泄著心底的怒火，他冷哼道：“他當然不知情，因為他不敢回來。”


  “薛二叔，這究竟是怎麽回事？”耐不住困惑的容蓉在一旁接口道。


  薛福來抬頭望天，似在回憶當年舊事，停了好一會，才開了口：“這件事要從二十年說起，在說那件事之前，我要向你們確認一件事情。”


  陳顛道：“什麽事？”


  薛福來道：“今天你們是不是去了後山？”


  陳顛點頭嗯了一聲。


  薛福來道：“那塊峭壁也見到了吧？”


  陳顛依舊點頭。


  薛福來道：“那麽你們也應該猜到我們隱居在這裏的原因和我們的身份了？”


  陳顛直白道：“你們是守陵人。”


  薛福來點了點頭，道：“不錯，我們的確就是守陵人，至於守的是哪位大人物的陵墓，幾百年過去了，也不便多說什麽，隻能告訴你們是明朝時期的某位王侯，我們祖祖輩輩傳承至今，已將近有六百年。”


  說到這裏，他頓了一頓，神情說不出的惘然，歎息一聲，繼續道：“六百年的歲月，全部都窩在這大山裏頭，為了祖訓，我們就像是一群被監禁的囚犯，而那座陵墓，就像是一個沒有枷鎖的牢籠，將我們世世代代的囚禁在這裏。”


  對於封建迷信，陳顛向來不恥，對於大溪村這些守陵人的遭遇，他又顯得有些同情，這些人經年生活在這裏，自幼被長輩洗腦，自然不敢輕易違背祖訓，而那傳承下來的祖訓，才是真正困住他們的枷鎖。


  “這原本是我們一直保守的秘密，今天之所以說出來，並不是為了我自己，而是為了整個村子裏的後輩。”


  陳顛道：“你不想讓村裏的那些後輩和你們一樣，繼續被祖訓的枷鎖禁錮。”


  薛福來道：“不錯，自芳芳死後，我就想通了，人活在世上，每個人都應該有選擇如何生活的權利，沒有必要為了一個幾百年前的狗屁約定，而將大好時光浪費在這樣的荒山野嶺，毫無作為的苟延殘喘一輩子。”


  陳顛試探性的說道：“芳芳就是因為想要打破這道枷鎖，所以才？”


  “等我把事情講完，你們就明白了。”薛福來道：“你們應該清楚，老六家已經從這裏逃出去了。”


  陳顛道：“聽過一些傳聞。”


  薛福來道：“不單單是老六家，很久以前，我聽長輩們說過，我們這裏的守陵人原本有十三戶人家，但自我記事起，就隻剩下六戶人家，其餘的七戶人家，皆是在不同的年代裏逃出了這裏，而老六家也是自二十年前逃出了這裏，所以現在這裏，如果不算上禾子的話，就隻剩下五戶了。”


  容蓉問道：“禾子是謝老六的女兒，為什麽當年沒有將她一起帶走呢？”


  薛福來搖著頭，望向容蓉，口中淡淡道：“禾子不是謝老六的女兒。”頓了一頓，一字一頓道：“她是芳芳的女兒。”


  “禾……禾子，竟……竟然是芳芳的女兒。”


  這句話無疑讓陳顛和容蓉大吃一驚，他們雙雙愣在那裏，睜大了眼睛盯著薛福來，目光中滿是錯愕之色。然而薛福來接下來的一句話，使得他們更加的驚訝起來。


  “她是芳芳當年和那姓季的男子生下來的女兒。”


  良久的沉默，陳顛和容蓉還未從震驚中緩過神來，薛福來繼續說道：“你們現在一定很疑惑，芳芳究竟是什麽人，為什麽她明明是村子裏的人，但問遍了所有人，卻全部矢口否定認識她。”


  陳顛皺眉道：“這究竟是什麽原因。”


  “因為她根本就沒有生活在我們村子裏，她是當年謝老六自山外撿來的，這件事除了我們幾位當家人以外，村裏其他人一概不知情，當年老六去縣城內采購物品，在回來的路上看到了走失的芳芳，不知道他當時出於什麽原因，就將芳芳帶了回來，但我們村中有明確規定，絕不收留外來人，所以老六便在這裏，建造了這樣一個房屋，留給了芳芳居住。”


  “等等……”陳顛打斷道：“如果禾子是芳芳的女兒，禾子現在是二十歲，當時的芳芳也應該有二十多歲的吧？她已經是成年人，為什麽會走丟？”


  薛福來歎道：“其實原因很簡單。”頓了一頓，指著自己的頭，說道：“她的腦子有些問題。”


  陳顛恍然大悟，芳芳竟然是一個智商有缺陷的女人。解開了其中一些疑惑，也使得陳顛腦際逐漸清晰了起來，但心中疑惑依舊不少，他問道：“這樣說的話，隻有你們幾位當家人知道芳芳的存在，但芳芳的死，為什麽會和季先生有關係？”


  容蓉也是皺眉說道：“是啊，就算是季先生和芳芳生下了禾子，但也不至於……”她說著，低下頭用餘光朝陳顛撇去，陳顛迎向她的目光，二人心意相通，皆是覺得如果芳芳的死和季明誠有關，必然是因為他和芳芳生下了一個孩子，但就算生下了一個孩子，又何以會讓芳芳丟掉了性命？難道芳芳是因為難產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