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章 暫停的指針
身為受邀參賽棋手的魯逢春莫名被殺,被人勒死拋屍泳池,出了這檔子事棋賽自然無法進行下去了,負責接引的人五天後才能到來,要在這出了人命乃至凶手暗藏其中的孤山莊園中待上五天,對於這些平日幾乎未曾接觸過命案的人來說實在是一件既糟糕又恐懼的事。
氣氛壓抑,每個人的臉色似乎都不怎麽好看。
被程閑當眾揭露家庭醜事的邢薇臉色蒼白,耐不住此間的沉悶壓抑氣氛,起身冷聲道:“我回房間休息了,沒有事不要來煩我。”說完沒好氣的瞪了程閑一眼,便獨自踱步回了房間。
對著邢薇遠去背影冷笑了一聲,程閑不發一言也是冷然離去。
“白老師,我們也回去休息吧。”經次一鬧,本就膽小的曲妙妙被嚇得不輕,此時她小臉煞白,低聲對身旁看不出神色起伏的老師白青低聲說道。
“嗯。”白青神色淡然,看不出內心情緒起伏變化,花甲之齡的他有種遇事不驚的心境,起身時撇頭望向陳顛,用那低沉的嗓音問道:“陳先生,你覺得凶手還會作案麽?”
“都小心一些吧。”陳顛並未直麵回應白青的問話,魯逢春的死可以說毫無預兆,也實在太過突兀,他的死讓所有人都有種措手不及的感覺,誰也不會料到昨夜還活生生的人,臨到今天就莫名其妙的被殺了。
一副老實憨厚相的齊山摸著黑框眼鏡眉心肌肉繃緊,低下頭朝尚自在那裏惘然出神的唐恨廬瞄了一眼,心緒略顯紊亂,似想說些什麽,但內心權衡了一下又並未開口,欲言又止的做派隱晦所以並未引人注意,四顧看下眾人低聲說了一句回房休息,然後人也離去。
原本景色宜人氣派十足的孤山莊園再無先前熱絡氣氛。薛殊吩咐兩名傭人前去準備餐點,然後朝著已推門而出的陳顛直追而去。
半蹲在泳池旁木然盯著池內泛著漣漪的水麵發著呆,對著尚自平躺在那裏的魯逢春屍體瞅了一眼,停了半響,陳顛才起身坐到一旁的椅子上,掐著眉心陷入沉思。
“陳顛,有什麽發現?”薛殊和王川迫不及待的問。
“不要打擾他。”容蓉攔住二人追問,她知陳顛在思考的時候絕不喜歡被人打擾思緒。
停了少息,陳顛才說道:“我們昨晚的飯菜中應該被人下了安眠之類的藥物,你們昨晚應該都睡的很沉吧,早晨起床的時候是不是感覺頭暈沉沉的?”
經陳顛一提醒,薛殊等人也是恍然大悟。
“沒錯,一定是這樣,我說昨晚怎麽那麽困呢,平時躺在床上我都要看看棋譜的,昨天躺下就困的不行。”王川拍著頭叫道。
唐恨廬和容蓉薛殊也是點頭表示確實如此。
“先是在飯菜中下了藥,然後趁著半夜大家熟睡的時候,凶手潛入魯先生房間內,用繩索將其勒死,最後拋屍到泳池內,大致情形應該就是這樣,作案工具的話應該相對來說是一種比較短小結實的帶有螺旋的麻繩繩索。”
“我們在魯先生的房間內發現的線索應該都可以證明,他的房間很可能就是第一案發現場。”
容蓉皺眉道:“那凶手是如何潛入魯老師的房間的?”
薛殊道:“這裏每個房間的鑰匙都隻有一把,如果門在裏麵反鎖,在門鎖沒有破壞的情況下,從外麵是絕對進不去的,方才檢查魯老師的房間門的時候也是看到了,門鎖根本沒有破壞的痕跡。”
陳顛淡淡道:“其實很簡單。”
“嗯?”眾人疑惑。
陳顛道:“那就是魯老師在睡著前根本沒有將門反鎖,所以凶手可以肆無忌憚的潛入他的房間內行凶了。”
容蓉低眉想了想,道:“也隻能是這樣了,在門鎖沒有破壞的情況下能夠安然潛入進去,也隻能說是魯老師在睡前並沒有將門上鎖了。”
唐恨廬歎道:“也難怪如此,老魯平時散漫慣了,他也不會料到參加棋賽在這裏竟然會有人要他的命,估計他當時回到房中就已經很困了,直接和衣就睡了。”
陳顛點了點頭,魯逢春屍體衣服穿戴整齊,足以證明他是在穿衣的情況下被殺。
“其實最奇怪的是,為什麽凶手在房間內殺了人,又拋屍到了泳池裏呢?”王川皺眉說道。
這也是陳顛心底的疑惑,他說道:“的確,這樣的風險太大,魯老師的房間在二樓偏東走廊的盡頭,要拋屍到泳池,需要拖著將近一百七十斤重的屍體走相當一段長的路,期間要過走廊要下樓梯,就算凶手很小心,也難免會鬧出些動靜,這樣的危險係數實在太大,既然是預謀殺人,為什麽要冒這麽大的風險呢?”
容蓉低聲道:“會不會第一案發現場並不是在魯老師的房間內,魯老師床上的那些掙紮痕跡是凶手故意布置而成的呢?”
陳顛點了點頭,道:“嗯,這種可能性不是沒有,不過魯老師的死亡時間在半夜的一點鍾到兩點鍾之間,如果第一案發現場不在他的房間內,而是在距離泳池較近的地方,那麽是什麽人能在深夜將他約到外麵?”
容蓉頜首點頭,道:“說的也是呀,就算是有事相談,在屋子裏也可以談的。”
薛殊疑惑道:“這的確是最奇怪的地方。”
陳顛轉頭對唐恨廬說道:“唐會長,您的房間距離魯老師最近,在昨晚的時候您沒有聽到什麽動靜麽?”
唐恨廬認真的想了想,搖頭道:“我昨天喝了點酒頭有點暈,回到房間的時候是九點鍾,洗漱了下就睡了,一直睡到今天早晨,至於昨晚,並沒有聽到什麽動靜。”
陳顛哦了一聲,從口袋中掏出從魯逢春屍體上摘下的鑲鑽手表,遞交給薛殊,道:“薛總,這塊表你應該知道價值的吧。”
薛殊從陳顛手中接過,看了一眼,脫口道:“百達翡麗!”
陳顛道:“不錯,正是瑞士的名表品牌百達翡麗,這種名表的價格在數萬美元,被稱為表中貴族。”
王川吃驚道:“天呐,這麽貴,太奢侈了吧。”
唐恨廬皺眉道:“以我對老魯的了解,他就算不缺錢,也不會富裕到花幾萬美金去購買這麽奢侈的手表的地步。”
陳顛道:“看的出來,魯老師生前是一個好麵子有品位的人,他身上穿的西服佩戴的裝飾都是價格不菲,而且都是近幾個月才購買的。”
說著陳顛翻開魯逢春西裝內部的標簽看了一眼,道:“勞倫限量版的西裝,生產日期在半個月以前,應該是為了參加這個棋賽特意購買的。”
唐恨廬愈發詫異,“難道說老魯最近發了財?”
陳顛點了點頭,道:“這種可能性應該很大吧,先前程先生不是也說,魯老師曾蠱惑邢薇老師的老公投資股票賠了錢,導致邢薇老師婚姻破裂,當時的他也應該買了股票才對的吧。”
唐恨廬點頭道:“沒錯,這件事我也聽說了,不過老魯當時也賠了不少錢,應該不會是他故意坑害的吧。”
“既然投資股票賠了錢,又怎麽能夠奢侈的花如此大的價錢購買這些行頭呢?”王川皺眉喃喃道。
陳顛道:“這隻能說明,他最近因某種原因擁有了一筆足夠他揮霍的財富。”
眾人紛紛點頭,覺得陳顛說的不無道理。
“薛總,難道你沒看出這塊百達翡麗手表有什麽特別的地方麽?”陳顛忽側頭對薛殊說道。
薛殊愣了一下,將那價值數萬美金的百達翡麗表仔細觀摩了一番,並未發現有何特意之處,揚頭朝陳顛疑惑道:“應該不是贗品,以我的眼光絕不會看錯,這塊表我也有一款的,怎麽了?”
“看表針。”陳顛提醒道。
容蓉湊過去一瞧,脫口道:“表針是停的。”頓了一頓,又接口道:“停在了一點半鍾的時間。”
“這……這麽說魯老師就是在晚上一點半鍾時間被拋入泳池中的了?”王川有些恍然大悟的感覺。
薛殊皺眉搖頭,喃喃道:“不對,這種奢華手表防水防摔,就算是浸了水,也絕不會壞的,除非……”他目光困惑的投向陳顛。
“不錯,除非是人為暫停了表的指針,不然這種手表絕不會無辜暫停指針的。”陳顛接口道。
“那是什麽人做的?為什麽要將指針定格在了一點半鍾呢?這樣做的用意是什麽呢。”
眾人相互對視,皆從對方眼眸中發現無盡的困惑之色。
陳顛低眉沉思,過了半響,才淡淡道:“應該隻有兩種可能了,其一便是魯老師自己,其二便是凶手,魯老師的話,我覺得這種可能性極小了,因為他根本沒有這個必要,昨晚晚宴的時候,他不是還在刻意的挽起袖子不時的看著手表,這就說明這塊表他應該是十分喜愛的。”
“如果排除魯老師自己暫停指針的可能性,那麽我隻能認為是凶手刻意這樣做的了。”
聽了陳顛的皆是,幾人腦際皆被濃濃的疑雲包裹。
容蓉凝眉道:“那凶手這麽做的原因是什麽呢?”
王川啊了一聲,恍悟道:“凶手不會是故意告訴我們他行凶的時間吧?或者是在混淆視聽,擾亂我們的視線?讓我們以為魯老師的死亡時間就是在昨晚的一點半鍾?”
薛殊讚同道:“我覺得這種可能性極大。”轉頭朝陳顛問道:“陳顛,你覺得呢。”
“嗯?應該是的吧。”陳顛似在發愣,回答的有些心不在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