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非禮勿視
這一夜,睡得很安穩。
終於到了清晨,一縷陽光灑進屋子,打在餘遲白皙細膩的臉頰上。她半睜開眼睛,眼前的一切由模糊逐漸變得清明了起來。
這是一個陌生的地方,充其量,她也不過是來過一次而已。
隻是,即便如此,此時此刻,她也沒有感受到一絲一毫的懼怕。因為,餘遲知道,覃嶼是絕對不會傷害自己的。
起床之後,餘遲揉了揉自己睡得亂糟糟的頭發,轉過眼去一看,床頭櫃上擱著一張小小的卡片。
卡片上寫著一行字——小遲,昨天你喝多了,一直嚷著不願意回家,我也沒辦法,就隻好先把你留在這裏住上一晚。不過,你可以放心,我睡的是客房。衛生間裏有為你準備的衣服,醒來就早點回家吧,林小姐一定很擔心你。
一行字被他寫得洋洋灑灑,放下卡片時,餘遲感到自己的臉有些發燙。她都不知道昨日喝醉了酒竟然嚷嚷著不願意回家,這若是覃嶼誤會了,可多難為情。
好在他是個君子,讓她一個人在臥室睡著,否則,她真是有理都說不清了。
折騰了一整晚,又穿著一身不怎麽舒適的裙子睡了一夜,此時的餘遲全身上下都不舒坦,起身便往衛生間走去。
浴室外的架子上掛著一條浴巾,邊上為她準備的裙子連吊牌都沒摘,疊得整整齊齊。
人們都說,成熟的男人懂得寵愛女人,這一點,所言不虛。
心中溫熱的感覺逐漸上湧,還沒衝熱水澡,整個人便已經是暖洋洋的了。
打開熱水開關,餘遲仰著頭,花灑裏的水很大,衝到她的臉上,順著她的肌膚往下,全身上下都慢慢地舒展開來。
洗完熱水澡後,餘遲拿浴巾包裹住身體,抬起腳往浴亭外一邁,站在了全身鏡麵前。
鏡子上蒙了一層霧氣,她伸手,將霧氣擦散,而後認真地凝視著自己的模樣。
黑白分明的眼中閃著柔光,卻又帶著幾分躍躍欲試的執拗,鼻梁高挺,唇角微微上翹,一頭的黑發很濕,搭在肩膀以上的位置,襯得她更是膚白勝雪。
大家都說好看的女人是可以恃靚行凶的,可餘遲卻從來不覺美麗有什麽大用處。或許,這容貌帶給她最大的好處,便是讓她找到了一份不錯的工作。
可是,繁重的工作任務,最近也停滯不前了。
那天她與沈一涵被人陷害進酒店套房的事情之後,媒體雖未對此發表任何的報道,可是,與沈一涵有關的一切工作,卻是通通停下來了。
節目組通知餘遲,這戀愛節目的通告因為上頭需要做更多的準備,所以暫停錄製。不僅僅是餘遲與沈一涵,其他兩對並沒有激起什麽水花的嘉賓亦是如此。
沈一涵曾不解地問餘遲,這節目這麽紅,為什麽被暫停了,對此,她隻是笑了笑。
上頭下的決定,他們這些領薪水的又怎能管得了這麽多?反正,這一大筆錢也收了,若是唐紹修非要把這錢往大海裏扔,她還能攔著不成?
這節目,說是暫停,可這暫停的時間卻是無限期的。而之前餘遲的工作基本上都與沈一涵掛了鉤,於是,最近她實在是清閑得很。
對著鏡子把頭發吹幹時,餘遲突然聽見浴室外傳來了一陣手機鈴聲。她往後看了一圈,發覺自己的手機似乎是放在床上了。
做他們這一行的,雖說不至於隨時待命,但是,若安哥真給她找到了什麽工作,必定是要在第一時間打來電話與餘遲確認的。
因此,她幾乎沒有多想,直接打開浴室的門,往臥室跑了過去。
急切地小跑幾步,腳底卻打了滑,突然之間,她臉色一變,“砰”一聲,整個人重重地往地上摔去。
迫切地響著的手機鈴聲神奇般地停了。
餘遲疼得齜牙咧嘴,一隻手撐著地,一隻手揉著自己的膝蓋,卻怎麽都站不起來。
而正在此時,大門發出了些許響聲。
若是生活在漫畫中,那麽此時,餘遲的腦袋上大概會滑下三道橫線,順便飛來幾隻烏鴉。這個點,覃嶼難道不是應該去上班了嗎?怎麽突然要回來了?低頭看了眼自己狼狽的樣子,視線在浴巾上停留了許久,餘遲深深地歎了一口氣。
反正是沒有力氣爬起來了,隻能破罐子破摔。
大門的鍵盤鎖被打開,指紋驗證的聲音在餘遲的耳畔響起,每一秒的時間都變得格外漫長。屏息之間,房門終於被打開,覃嶼走了進來。
他提著一小袋早餐,手上還拿著幾個公文袋,手中的東西還沒來得及往桌上放,已被地上的景象給震驚得目瞪口呆。
木質地板上,餘遲裹著浴巾,非常優雅地坐在地上,她的表情看起來平和得很,像是隻不過是在地上練一練自由體操,這會兒停下來歇息一會似的。不知道真實情況的人,甚至願意為此時的餘遲引用一句詩詞——隻可遠觀,不可褻玩焉。
“怎麽回來了?”餘遲笑了笑,還是沒站起來。
“我擔心你醒來之後肚子會餓,所以給你買了點早餐過來。”覃嶼抽了抽嘴角,還是沒忍住,問道,“你這是在表演什麽?”
“沒什麽,你走吧。”餘遲擺了擺手。
覃嶼撇了撇嘴角,轉身打開房門,走了。
房門關上,“哢”一聲響,餘遲終於緩回來了,撐著地爬了起來。
這一跤,實在是摔得不輕,直到站起身來,她仍覺得全身酸痛得很。揉著屁股皺著眉,餘遲苦著臉轉回身,剛想回浴室把衣服換上,卻沒想到,抬起眼,一個熟悉的身影正倚在門邊。
原來覃嶼並未出門,隻是將房門輕輕一帶,此時,他憋著一臉的笑意靠在門框上,慵懶到了極致,卻生出幾分淡淡的閑適。
“小遲,隻是摔一跤而已,不用這麽愛麵子吧。”唇角不自覺上揚,他的雙眸之中散發出的光芒,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閃亮。
餘遲尷尬得頭皮發麻,隻想就地打一個洞鑽下去,可是,扯了扯嘴角,她還是決定死鴨子嘴硬。
“什麽?”她笑了笑,邁開修長的腿,往浴室走去,“我要去換新衣服了,大叔,非禮勿視。”
噗嗤一聲,覃嶼還是沒有忍住笑意,大笑了起來,伴隨著餘遲走進浴室之後重重的關門聲,遲遲沒有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