遁甲天門
「參會者已齊,斗仙台開。」
威嚴的女聲回蕩之間,便見碧空之上,層疊著的細密的雲彷彿被一雙大手揉捏,風起雲湧下形成了一張張骨牌,遵循著某種奇特的紋理旋轉排列。
「遁甲天門陣,起!」聲再起,那層層排列,不停旋轉的雲牌停住了。風止而光起,一道道黑色流光從雲牌身上勾勒而出,牽引纏繞,交織成符文篆錄。
「啪!」一道清脆的聲音劃破天空,所有雲牌聳立而起,黑光大放下生成了無數雨滴,淅淅瀝瀝而下。
地上,接近數千的修士齊齊抬頭,只見那密密麻麻的雨滴飛流直下,眨眼就打在了每個人的額頭,一片清涼中隱匿不見。
舒爾,他們各自的手背緩緩浮現出了不同的黑色字跡,有「乙」、「丙」、「丁」……
還不待眾人細細感受,雨停了,但那天空中的黑紋雲牌卻飛動起來,一塊接一塊落於半空,變動,拼接,直到所有雲牌都結合到一起。
雲,已經不見,蔚藍堂而皇之地呈現出來,陽光愈發明媚而耀眼,直射在空中那由黑色雲牌對接而成一個「甲」字上。幽光從牌身上劃過,使這脫胎於柔軟雲霧的甲字,多了些金屬的鋒銳,一如掛在宋觀腰間的飛劍。
他仰頭看著遮天蔽日的甲字,又低眉掃了掃手背上的「丁」之一字,目中光芒涌動,唇間忍不住飄出好奇:
「莫非是三奇六儀?」
「我沒聽過。」身旁的趙運有些恍惚,忍不住將目光飄向若無其事的徐露身上,以這位祖師奶奶的身份定是知道的吧。
可惜,徐露並無開口打算的樣子,卻聽秦裳張了張唇:
「遁甲天門,三分歸元級的陣法,應是啖國國王映貂王施展。以『甲』字為眼,『田』部九個交點為門,分別對應三奇——乙、丙、丁,六儀——戊、己、庚、辛、壬、癸,拖出一豎為台,便是斗仙台。」
話落,他們手背之上各自的紋印光芒大放,宛若一道漩渦將其吞噬。眨眼間,地上數千修士都已被黑光吸納,人走樓空。
這時,天空之上那遮天蔽日的甲字九點劃過一道黑色裂縫,縫口一撐,門戶已成,一道接一道人影走出,踏在腳下的黑色不知何種物體上,堅硬中又彷彿有種雲霧的不真實之感。
「各位!」忽聞一男一女,一俊一美二人從天空御劍而來,緩緩落在甲字一豎尖端,正是映貂王之兒女,映君與映紹二人。
「依照斗仙台規則,三奇立男,六儀為女,一字為台,在下與妹妹二人手掌甲之眼,是為這次斗仙台的裁判。斗仙台上,各憑手段,無視靈物、陣法、丹藥等,只希望各位點到為止,以武會友。」
話落,一本書冊從映君儲物戒中飛出,立於身前,緩緩展開。
「本次仙緣會共計4980人參加,2880位男修士,2100位女修士,並不對等,斗仙台便無法開啟。由此,按照慣例,先平人數,男女五五開之際,斗仙台開。」
白髮舞動間,映君眼中略有些抱歉,卻還是將手中的一枚甲字黑令拋往空中,嘴唇泛動:
「接下來就看各位的運氣與實力了。」
「嘭!」空中甲字黑令忽然炸開,分化作九道流光,一瞬而至,分別嵌在了九道黑色門戶之上。門戶之中幽光涌動間,就聽一道獸吼傳出:
「吼——」
吼聲似遠似近,似有似無,如蒼茫起霧,無處不在。許多人還未反應過來,便被一道黑光吞噬,消失得無聲無息。
「這是什麼?」
「救——」
「你不要過來啊——」
……
越來越多的修士消失不見,引起了慌亂。而站在丁字位的宋觀目光凝起,雙手掐訣,頓時,如煙般的黑暗緩緩在他手掌上燃起,那是火生土異暗,具有吞噬任何靈力特性的異種。
「宋師弟,方師弟,我們各自注意一邊。」趙運面色嚴肅,取出飛劍懸於周身,同時取出了三張金光符,拍在自己與二人身上,嘴上痛惜:
「二位師弟,這可是我的家當,只能算是借的啊。」
「多謝師兄。」方稻心面色沉凝,雙手起勢。
宋觀斜過眼睛,眨了眨,嘴角輕勾:「師兄你大可放心,事後只管問我娘子去要。還有沒有了?可以給我一點儲備嘛,咱們患難與共,就不要吝嗇了,以我娘子的信譽,絕對不會向你賴賬的。」
聞言,趙運抽了抽嘴角,但一想到秦裳那冰冷的面容和性子,想來也是決計不會賴賬的,便掏出了三張一階符籙,一張二階符籙,遞給了宋觀。又扭頭看向方稻心,抿唇:
「方師弟需要嗎?」
「我可不會以他人名譽行借貸之事。」方稻心冷了冷聲。
「她是我娘子,你管得著。」宋觀撇了撇嘴,十分不爽。
「好了好了,注意四周。」趙運連忙出聲打斷,警惕看著有些詭異寧靜的四周,「我對這遁甲天門陣不太了解,二位師弟知道那吼聲是什麼嗎」
「我翻看過以往仙緣會的記錄。」方稻心沉聲,「那吼聲的主人是以甲為眼而變換出來的甲獸,善遁,不可捉摸。據說甲獸共有六等,號六甲,但前人也只見過三甲,四甲已經比擬凝嬰修士了。
而每屆仙緣會都會因為男女人數的不平等而發動甲獸,一直淘汰到男女人數平等為止。全憑運氣,若是運氣不好,甚至所有仙緣會的參會者都淘汰的情況都不是沒有出現過。」
「不是吧,這麼狠……」趙運挑了挑眉頭,臉色有些難看,他昨夜牝牡河花燈價值高以為能有一個有用的人情,結果對面是一個無實力,無背景,無外貌的三無人員,把他氣得啊。結果這斗仙台都沒開始就又陷入了難關,什麼時候他外門大師兄趙運這種應運而生的名字也會這麼倒霉了?
想著,他的目光不由幽幽地落在身旁宋觀的身上。
正在沉吟的宋觀忽然打了個冷顫,輕輕挑眉,並未察覺,只是嘴角忍不住笑道:
「你們說,擁有遁甲天門陣,可以御使六甲,簡而言之,豈不就是『身懷六甲』?」
落在自己身上的幽幽目光似乎又多了一雙。
「不好笑嗎……」
「好笑嗎?」趙運捏了捏拳頭,額上青筋浮起,正待說些什麼,三根黑色刺針已然襲來,只是一晃神,便離眼眸一寸了。
三人的瞳孔驟縮,而包裹著他們的金光罩卻還在閃閃發光。
甲獸,善遁,不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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