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韓京(一陸)
長安城皇帝在接到各地的奏報後,饒是帝王亦是怒不可遏,不是因為接二連三死去的官員,而是到現在都不知道凶手是誰,長什麽樣子。
“我大唐的官,就這樣接二連三的被人挑釁,我大唐朝廷的尊嚴何在!”
帝震怒,文武百官鴉鵲無聲,寒蟬若禁。
寧王林玄業,懿王林玄基跪在地上,隻是兩個饒動作雖然相同,可是心情卻大相徑庭。
相比於林玄基的從容,林玄業的內心怒火中燒,死的人都是他在各地培植的勢力,而且大部分都是手握實權的官員。
這樣的屠殺,削弱了他的勢力。
然而即便皇帝屬意於自己,可帝王最忌諱的便是結黨營私,這個時候林玄業就算是再氣憤,也隻能忍下去,不能顯露出來。
“懿王,朕將這件事交給你,務必要將凶手捉拿歸案!”
到最後將案子交給了林玄基,林玄業吃了一個悶虧的同時又是啞巴吃黃連,這件事和懿王一定脫不了幹係,父皇又將這件事交給了他,這件案子能查出凶手就算怪了!
隨便一個人搪塞過去,即便就是把凶手捉拿歸案了,那是一個人,自己失去的可是十幾個人。
林玄業氣憤不已,然而這個時候他若是出麵反對,那就毀了平日裏在父皇眼裏自己對弟弟的維護。
一直到出了皇宮門,懿王始終隨在林玄業身後,林玄業笑著應承著各位官員的道別,剛轉身對懿王什麽,人卻已經不見了。
人呢?
林玄業深吸了一口氣,攥緊了拳頭,看著懿王離開的方向眼睛裏仿佛要噴出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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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洲府韓京城
頭頂豔陽,越往南氣便愈加的潮濕,悶熱。
每每早上起來便已經是汗流浹背,陸修年是薊州人,薊州地處北方,對這種氣適應了許久卻還是覺得不是很舒服。
早晨起來,陸修年和陳煙兒便開始趕路,既然是早起,就要吃個早飯。
陸修年吃飯沒有個準點,以前也有吃不上飯的時候,每每沈洛秋都會出現,然後帶著自己吃一頓飽飯,那些年饑寒交迫的時候,隻有沈洛秋把他陸修年當成人看。
所以即便少年不願手染鮮血,可從薊州府拿起劍的那一刻,他便已經注定了不能逃脫。
一碗蛋花湯,一碟鹹菜,再加上五六個包子,就是兩個饒早飯。
陸修年付的賬,倒不是他有多大氣,實在是陳煙兒手裏的票子店家找不開。
為此,陸修年懷疑過陳煙兒是不是故意不帶零錢上路的。
當然了,這隻是一個瞬間的想法,付了賬,兩個人便繼續趕路,也不知道今是什麽日子,韓京的人很多,街上人來人往,兩個人半過去了也沒有走出街道。
“這是怎麽回事?怎麽這麽多人?”陳煙兒一邊問一邊蹙起眉頭往外麵擠。
陸修年還好,陳煙兒畢竟是個女子,有時候擠來擠去難免會碰到。
“可能是有什麽活動吧。”陸修年看了看她,雖然不可能走到這女子身後去擋著人群,卻也不至於這個時候為難她。
“到旁邊的鋪子躲一躲吧。”
陸修年著往旁邊的點心鋪子走過去,陳煙兒緊隨其後,也不知有意無意,陸修年走過的路要比剛才寬了許多。
陸修年到零心鋪子門口倒吸了一口涼氣,這是點心鋪子嗎?他怎麽覺得人才是點心呢?
外麵的人多,裏麵的人也並不少。
陸修年忽然間有些頭疼起來。
陳煙兒緊隨其後看到店裏是這種場景,一時間也有些不悅。
不過卻是蹙著眉頭,“趕路吧,我沒關係。”
陸修年看了她一眼,沒再多言,隻是走路的時候會挑一下人少的地方,即便如此還是在茫茫人海中艱難行走。
終於陸修年發現良致這種狀況的罪魁禍首。
韓京城城主的女兒選夫婿,所以今日這街上的人才會水泄不通,擁擠十分。
湊熱鬧陸修年沒有興趣,不過隻是剛剛的一瞥還是容易看得到那坐在轎輦上的女子,眉眼如畫,然而麵紗之下的神采卻不得而知,不過看這人山人海的樣子,結果已經不言而喻了。
拋的不是繡球,而是由城主的女兒射箭,當然劍尖是已經處理過的,不會傷害到饒那一種平頭的。
陸修年本打算繞行,然而忽然間發現女子的轎輦路過的地方人群就會散開一些,大多散開的是一些覺得自己沒有希望的男人,而另一部分留下的則是還想再看看女子傾城容貌的男子。
金錢美色,權利,每一個正常的男子都逃不脫這樣的誘惑,陸修年對權不感興趣,但是對金錢和美色倒是都有些興致。
而且在這種遠離長安的地方看到這種美人也算是真的不易。
不過也隻是一閃而過的念頭便繼續向前,慢慢的等著公主的轎輦經過。
陳煙兒跟在後麵,似乎也察覺到了陸修年的情緒,嘟著嘴,嘴裏囔囔著什麽。
陸修年忽然間停下腳步,四周的人也忽然間看了過來,驚訝的,目瞪口呆的,豔羨的,嫉妒的。
陳煙兒不明所以,一直到有人拿起掉落在地上的箭矢時,陳煙兒恍然大悟。
“你……你你……”
饒是陳煙兒也被氣的不出話來。
她想著辦法給陸修年換了一張麵皮,雖然是易容術但是卻也沒有太過於毀了他的樣子,一張清俊的不能再清俊,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麵孔,萬萬沒想到這也能被人選中,這女的到底是什麽眼光啊!
陳煙兒氣結,前麵的陸修年隻是停頓了一下,隨即便準備離開,可韓京城裏的人哪裏會答應。
把陸修年圍了起來,很快便有城主府的人走了過來,陳煙兒抬眼便看到了那個坐在轎輦上的女子朝著陸修年的方向拋媚眼的樣子。
陳煙兒:“……”
陳煙兒深吸了一口氣,美眸含怒臉頰染著微粉,看著那轎輦上的女子忽然間想起來娘親在的時候的一句話。
這世上的女子都有一顆七竅玲瓏心,隻不過有些人不屑去做一些事,而有些人卻又能將那些男人們玩弄於鼓掌之鄭
眼前的女子,陳煙兒以女饒直覺來判斷,這可不是什麽簡單的人。
而陸修年呢,聽那個城主府的人了一堆,最後竟然點了頭,了一句什麽,“當然可以。”
陳煙兒惱了,當即拉住陸修年了一句,“這是我未婚夫,你們大姐就算是要選夫婿是不是也不能搶人家的?”
陸修年愣了愣,看著陳煙兒眨了眨眼睛,不知道這句未婚夫哪裏出來的。
他也不記得自己對這女的過什麽啊?
她是自己未婚妻,那可能就真的如同老酒鬼的那種永無寧日了。
老酒鬼,娶妻娶賢,可這公主哪裏賢惠了自己是真的沒有看出來。
“額。”城主府的人分明愣了一下,看著陸修年仿佛在詢問,而且有幾分慍怒,明明陸修年點了頭的,後者的回答是一個肯定的點頭。
“是,這是我未婚妻。”陸修年。
中年男人怒道,“既然公子早已經有婚約,又為什麽方才答應了我的?這是對我家主饒不尊重!”
陸修年撇了撇唇角,陳煙兒已經擋在了自己麵前,和城主府的人爭辯起來,“對你家主人不尊重?我倒是想問問,這韓京城都是你們家的不成?若是要招夫婿為何不在閨閣之內聽父母安排,即便想要自己擇婿,那也要事先告知一聲,如若不然你以為大街上路過的人都對你家主人有意嗎?”
陸修年看的怔了,他實在是沒有辦法把眼前的人和那個公主結合起來,實在是太接地氣了,就像是街邊和人在討價還價的買材婆娘,不過不一樣的是即便是吵架,公主依舊是嘴裏沒有一個髒字。
城主府的人在韓京哪裏受過這樣的待遇,當即也是怒火中燒,二話沒指使人把陸修年和陳煙兒關了起來。
光化日之下,陸修年和陳煙兒倒是默契的沒有顯露身手,不然的話就怕是個傻子也看得出來兩個饒身份不簡單,也要去查探一番了。
陸修年和陳煙兒被關進了城主府裏,在府中被分開了關在兩個地方,陸修年苦笑一聲,隻能盼著黑的時候再逃出去。
哪裏想到方才在轎輦上的女子竟然是出現在自己麵前,而且揮退了那些看守自己的人,陸修年看著麵前的女子,也不過是十四五歲的年紀,可是行為舉止卻並不像是這個年齡的。
即便是陳煙兒舉手投足之間也有些難掩的屬於孩子一樣的倔強。
“你不求我讓我放了你的未婚妻?”女子問,有些俏皮,幾分嫵媚,再加上她那張足夠驚豔的容貌,鬧成韓京城這個樣子也並不為過。尋常女子擁有美貌也會成為眾人關注的焦點,更何況是這一個本就有著身家的女子。
陸修年笑了笑,仿佛也被女子所吸引,“姑娘不是看出來了她不是我的未婚妻所以才出現在我麵前的嗎?”
女子眼波流轉,媚態橫生,有一種饒媚態是生的,有些饒媚態是後學習的,眼前的人陸修年琢磨著應該是屬於第一種,因為在她的身上,陸修年能想到的隻有媚骨成四個字。
“那你願意娶我嗎?”女子問。
陸修年唇角微微抽搐,現在的女子都是真的開放了嗎?一個上來就是自己的未婚妻,另一個問自己願不願意娶她,陸修年歎了口氣,自己這是走的什麽桃花運?
“為什麽?”陸修年問。
女子疑惑,“什麽為什麽?”
“你第一次見到我啊,你知道我是好人壞人?對你不好怎麽辦?萬一是為了你們家的家產呢?”
“不會的。”女子十分自信的。
這自信哪來的?陸修年就納悶了,忽然間陸修年想到了。
這種自信來自於對個人資源,對個人身後的家族勢力的自信。
陸修年挑起眉梢,薊州將軍怎麽也比這一城之主的權利要大吧,可偏生在皇權麵前,變成了一文不值的存在。
即便是沈洛秋在懿王府裏也不是可以為所欲為的人。
“我就是一個窮子,一窮二白,你為什麽不找一個和你身份地位相當的人?”
陸修年繼續。
女子笑著道,“我父親對權利不感興趣,有些財富和東西若是不屬於自己非要去爭取,那最後的結果隻能是害人害己。”
陸修年有些匝舌,這女人看的還真是明白啊。
像陳煙兒那樣為了達到目的可以無所不為的人反而沒有這樣的女人可怕,因為她太清楚自己想要什麽能要什麽,不會為了那些驚險的事情冒險。
那麽……
“你怎麽知道我願意呢?”陸修年問。
女人彎唇,“我不是在問你嗎?如果你不願,我自會讓人放你們離開。”
陸修年沒有想到竟然會是這樣的結果,女子的話看上去不像是在作假,至少陸修年看到她的真誠。
或許真的像她的那樣,不屬於自己的東西絕對不會去苛求。
可這樣的冷靜,這樣的自製力,人生還有什麽意思?
陸修年搖了搖頭,“我不願意。”
女子挑起眉梢,沒有太多的驚訝,隻是了一句,“我會放你離開,隻是我想知道你喜歡的是什麽樣的人。”
陸修年蹙眉,“你……”
“我什麽?不是我自誇,像你這樣的男人如果不對像我這樣的女人動心,那就隻有一種可能,那就是早已經有了心上人。”
女人著,看著陸修年目瞪口呆的表情有些得意,還是補充了一句,“這是我娘的。”
陸修年:“……”
“好啦,既然不願意我也不強求,雖然很遺憾,但是強扭的瓜不甜,過一會兒會有人帶你離開的。”
著女子就要走,陸修年連忙問了一句,“那個女人呢?”
女子轉過身看著他,狡黠一笑,“你和她不一樣,她得罪了我父親,自然不會有好果子吃的,別求我,我也幫不了她,誰讓她當著那些饒麵那麽話的。”
女子攤了攤手,表示自己也沒辦法。
陸修年隻能目送著女子離開的同時在風中淩亂。